●朱双玲

每天早上，同桌唇齿余留的肉末拌葱花的香味，让我至今仍觉得清晰可闻。

我关于早餐的记忆，实际上是上了小学三四年级后才有的。上三年级后，我从村小转到镇中心小学，要步行七八公里才能到学校。为了吃早饭，母亲总要在前一天把晚饭煮得更多。而我总要在第二天早上6点起床做早饭和姐妹们一起吃。说是早饭，实际就是把昨晚的剩饭倒点油和盐在锅里加热一下。在20世纪80年代，这样的早餐是十分普遍的。而这样的早餐一直持续到我初中毕业。

其间，要是偶尔能吃上街上的肉包子，那就算得上味蕾享受了。印象中当时我同桌的父母开了家饭店，她天天早餐都是肉包子，把我羡慕得要死。每天早上她来到学校，唇齿余留的肉末拌葱花的香味，让我到现在仍觉得清晰可闻。而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天母亲破天荒亲手做了几个肉包子，虽说发酵并不成功，但那包子里的肉香味让我至今都觉得再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包子。

初中毕业后，我离开家到梅城上了中专。第一次到学校饭堂吃早餐，才知道城里的早餐竟是那么丰富：有包子、馒头、粥、鸡蛋、粉面……或许是对同桌肉包子葱花香的眷恋，那时最吸引我的是用面粉做的花卷，淡淡的盐味和着点葱花可以让我百吃不厌。都说梅城的腌面出名，读书几年，周末要是能和同学外出早餐，吃份腌面，也是我多年的味蕾享受。

出来工作后，进入新世纪，早餐开始走进大众视野，各式各样的早餐让人大饱口福。除了大众口味，城里一些早餐店开始推出饭甑饭、全猪汤、牛三鲜等特色早餐，虽说价钱是普通早餐的双倍，但大家对早餐的追求似乎越来越讲究，以至每间的特色早餐天天门庭若市。或许是对读书时五六年把剩饭当早餐的经历让我对早餐吃干饭有本能排斥，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从未尝试过早餐吃过甑饭。那时候，单位门口有个“阿四早餐店”，店里推出全猪汤煮粉面。当时尽管工资并不高，一份全猪汤煮粉面要20元，我也只能偶尔去解馋。那时，吃的人多，想要吃时我便会早早来到单位。全猪，即将猪肉、心、肝、腰、肺、肠等一起煮成汤，把米粉或面放在大碗里，享用时连吃带喝，味道鲜美，很是暖胃。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早餐费用好像再也不受限制了，但我却越来越简单。特别是生了二胎元宝后，每天早上匆匆忙忙送他去幼儿园，然后赶着上班，匆忙得好像连静心享用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于是，我便又回归到家里早餐。每天早上一个鸡蛋是固定的，再加点花卷、馒头、包子，偶尔还来点玉米、红薯等粗粮，倒也是觉得天天吃得不亦乐乎。倒是小元宝，好像又在重复着我的当年，对幼儿园早餐有本能抗拒。对他来说，不吃幼儿园的早餐，去包子店买肉包子或饺子，再配一杯豆浆，就是最大的幸福。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你要是从店里提前买回来，他还坚决不肯，定要跟着去买。我想，或许他并不是真的非要吃包子豆浆不可，而是要享受买的乐趣。但更让我意外的是，元宝对“兰州拉面”似乎更情有独钟，经常闹着去吃拉面。那时，伴随着店主把一个大海碗稀里哗啦着端上来，碗里绿油油的芫荽蒜苗碎、红艳艳的油泼辣子、浅黄的拉面，都会在清澈透亮的牛骨肉汤里翻腾，而平日总要人喂的他便会把一份拉面吃个精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有各地的早餐特色、早餐文化、早餐传承，各地人有各地人的早餐习惯、早餐偏好、早餐趣味。这时，我总想，与单一的牛奶面包比，舌尖上的国人，肯定比外国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