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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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泉乡
2023年11月2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轻舟已过万重山
——从翰儒《春秋渡》说起

□黄育兰

提及美江,春秋镇竹林围的村民们脑海中不由自主就出现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惊涛骇浪,渔舟点点,泪光盈盈。它是客家人的母亲河,是客家人“过番”的始发地,悠悠美江荡气回肠地串起了那段漫长而艰难的岁月。

——题记

“美江是一条发源于粤东那片崇山峻岭、流经客家地区的大江,蜿蜒,浩瀚,绵长,向南……”“美江一路流来,流过许多山野,村落,城镇。她宽厚,仁慈,博大,养育了芸芸众生,万物生灵……”《春秋渡》开篇这些比喻的、完成式的、叹息着的句子,有一种来自命运本身的苍茫意味,简约、直接,使忧伤与诗意洋溢而出,为整部作品确定了基调。

在中国近代史上,“下南洋”是一场持续多年蔚为壮观的人口流动,“南洋”乃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诸如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中南群岛、马来半岛等。那个年月,“闽广人稠地狭,田园不足以耕”,福建、广东两省百姓或迫于生计,或躲避战乱,一次又一次,一批又一批远下南洋务工淘金,及至扎根南洋。因此,“下南洋”的人群以闽粤两地客家人为主,闽粤一带又将“下南洋”称为“过番”。主人公杨汪海、张惠巧的故事由此产生。

作为封建旧社会里农民家中的第五个女儿,按理张惠巧的出生给家人带来的苦楚必将多于欢欣,命运的转折在于张惠巧还在娘胎时父亲张山木思虑再三,去寻竹林村的“杨大仙”杨镇山相命,杨镇山料定郑秀英此胎定是女儿,而他的妻子张良玉腹中的则是“带把儿”的儿子,二位父亲喝茶闲谈间定下了儿女姻亲,因着杨镇山在春秋镇的营生和家境,张惠巧还未出生便已成了父母眼中的“金女娃”,全家人日夜盼着她的平安到来。又因“等郎妹”的缘故,张惠巧得以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杨汪海一起在竹林围的私塾里读书扫盲,此举也为她日后的生活埋下了伏笔,让她在“斗地主,分田地,实行土地改革,大跃进”等“运动”期间不至举步维艰。

二人青梅竹马的缘分在杨汪海的自我意识觉醒那天起渐行渐远。“惠巧也许撑过这段,撑过几年后,一再没有自己的音信,心死了,会慢慢想通……她能这样的话,自己‘过番’纵使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都值了!”“她庄重地拿出镜子,摆放好,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汪海哥,亻厓怀上你的孩子了,亻厓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抚养好,等着你早日回来,亻厓等着你,等到地老天荒,等到海枯石烂……’”这两段文字构筑的画面,“等郎妹”凄凉的痛楚闪烁过,受过新式教育青年的意志凝聚着,两者纠缠不休,让人读到一种强烈的奋不顾身的情感力量。星辰水云间,人间惊鸿客,不经风起云涌,何来云淡风轻?历史的变革总是具象到时代潮流中的每一个人,张惠巧是时代造化下不幸的那一群人,却又是那一群人中相对幸运的,除却丈夫杨汪海悄然“过番”的苦,有母亲疼爱她,公婆体谅她,儿子孝顺她,最终觅得良缘朱文河,人生所遇之苦,至此也可慨叹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反观杨汪海,书中隐晦而短暂言及杨汪海与钟胜春的交往,令读者不免猜测,他们会在南洋重逢?是否将衍生新的故事?人生的吊诡之处在于,钟胜春娶了杨汪海的细姐杨杏花,敏感的笔触让故事弥散出一股欲说还休的意味。几十年后,杨汪海化为僧人“希忘”重返春秋镇,旧事早已散落在流光碎影中,成了遥远的烙印。蘸满了乡愁的渡口牵引出杨、朱两大家族,卢日旺、佘隐娘夫妻,李旺海、李望山兄弟等各类人物的命运交织,蒸腾出人世间的沉浮、相遇、分离和无常。

生活是河,人生如渡。读罢全书,横生“书当快意读易尽”之感,如若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的摆渡人呢?除了自渡,他人大概爱莫能助。正如杨安居所说,“放下才能走远”,春秋不过一瞬,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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