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兰
回到娘家潭坑村,我习惯和母亲坐在门口凳子上,听她絮叨。“大妞,还记得小时候在对面河滩上挑水吗?”我怎么会忘记?童年时光是最快乐的。夏日里的潭坑河很温柔,清澈见底;卷起裤腿来往两岸干活的村民,在沙滩上留下串串脚印;躺在沙滩上就能和蓝天白云私语,直到傍晚炊烟袅袅升起时,才挥起长鞭催赶着还在河堤啃草的牛儿……
然而,关于潭坑河,也有令人伤怀的记忆。村庄地处偏僻,山高路窄,围绕着村庄的潭坑河,河身如一镰弯月,河心就是喝饱了的马肚。遇上瓢泼大雨时,河水上涨导致堤坝坍塌,山洪瞬间冲向整个村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村民撤离到山上,辛酸地看着浑浊的洪水把村庄无情淹没,只有幽幽蜻蜓在水面上徘徊。
河对岸是村里唯一的学校。学校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就会提前通知大家要撤离,可还是赶不及来势汹汹的洪水。在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手拉着手,慢慢踩在摇摇欲坠、快被洪水淹没的木桥上,脚下凶猛咆哮的洪流发了疯似的撕裂着残缺的木桥,“嘭”的一声,前面有同学掉了下去,转眼就被急流拽走。惊恐不已的孩子们,双腿哆嗦地站在摇摆不定的桥中央,小心翼翼地等着亲人前来营救。眼看着被洪水冲走的孩子,无力挣扎的小手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岸上的救援队和村民们与洪水猛兽展开了殊死搏斗,齐心协力把孩子救回。潭坑河呀潭坑河!你虽有神通,上连罗岗,下通宁江,你滋润过万物,却也残害过万物。
岁月就是一条河,流淌在生命里,也流过春夏秋冬。著名诗人郭小川说“沉沉的黑夜是白天的前奏”,可我总想触摸照进窗口的朝阳而忽视黑夜。吹着山里的晨风,站在屋门口望一望潭坑河。阿机寨的田两边,童年时当作滑滑梯的芭蕉树下,如今拔地而起了高楼。夏日清河里的洗衣姑娘,一排排飞过河岸的燕子,只能储存在脑海。潭坑河经历着蜕变,扭动着小巧玲珑的身姿,每天伴着身旁的娱乐场跳舞歌唱。
潭坑河滋养的潭坑村翻天覆地变了模样,归来的游子们,凭栏处、好一幅风景如画,不由得深情款款地赞叹:“强大的祖国,为民政策真好呀,连我们这个偏远的弹丸之地也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