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文化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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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版:文化公园
2023年5月8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从九月来信到土地政纲
——兼议中共党员朱子干的革命历程
位于梅县城东石下村的朱子干故居。 (林中东 摄)

●韩山 杜昆 史料审核:(市委党史研究室) 徐雪琴 李珊

朱子干(1894-1931),梅县区城东镇石下村人,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粤东北中共地下党重要领导人之一。在朱子干的革命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到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的就是中共中央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即九月来信)。九月来信是陈毅按照周恩来多次谈话和中共中央会议的精神代中共中央起草并经周恩来审定的。1929年10月1日,陈毅携九月来信离开上海;22日,朱子干在从梅县前往蕉岭途中得知军部设在梅县松源后,便赶到松源与朱德会合;是日晚,陈毅在红四军前委会议上就九月来信和周恩来的口头指示精神,如“发动群众斗争,实行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政权”等做了传达。这使朱子干在接下来的革命工作中有了真正的“路标”。1929年10月25日,在朱德、陈毅的率领下,红四军攻占了梅城,建立了东江革命委员会。11月28日,在中共大埔地下党主办的油印报《时报》上,登有“东江革命委员会已成立”的消息,写道:“东江革命委员会于十四号已宣布成立。计委员有毛泽东、朱德、古大存、刘光夏、朱子干、陈魁亚、陈海云等21人组成。”东江革命委员会成立时即颁布十大政纲,它们都是后来中共地方组织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方略和政治纲领的基本范式,更是长期推广和坚持土地革命政策的一种证明。在某种意义上,红四军出击东江的战斗就是贯彻落实九月来信精神的过程,这对于推动梅州土地革命、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等产生了重大影响。九月来信对红四军党内发生的争论问题作出了明确的结论,同时要求红四军前委和全体干部战士维护朱德、毛泽东的领导,毛泽东“应仍为前委书记”。

是时,党中央明确了土地对当时中国革命的重要性与迫切性。红四军出击东江期间颁布了《东江革命委员会关于公布执行土地政纲的布告(第177号)》“我们须知,唯有实现土地革命,才能根本消灭封建势力,打倒帝国主义,统一中国,才能使中国农村经济日益发达,而趋向资本主义化,以发展中国之商业,所以实现土地革命,不但是农民的迫切要求,而且是整个中国亟待解决的问题”。这是一项有利于吸引以农民为主体的底层民众的政策,也是完全符合当时中国国情的一项政策。东江革命委员会主席团由毛泽东、朱德、古大存、刘光夏、陈魁亚、朱子干、陈海云七位成员组成,而由他们共同签署、颁布的土地纲领条例如下:

一、推翻豪绅地主官僚的政权,解除反革命武装去武装农民,建立农村中的农民代表会议政权。

二、无代价的立即没收豪绅地主阶级的财产土地,没收的土地归农民代表会议(苏维埃)处理、分配给无地及少地农民使用。

三、祠堂庙宇的地产及其他公产官荒或无主的荒地、沙田都归农民代表会议(苏维埃)处理,分配给农民使用。

四、各省、区中的国家土地的一部分,作为苏维埃政府垦殖之用,分配工农军的兵士,供经济上的使用。

五、宣布一切高利贷的借约概作无效。

六、销毁豪绅政府一切田契及其他一切剥削农民的契约(书面的口头的完全在内)。

七、取消一切由军阀及地方衙门所颁布的捐税,取消包办利税制,取消厘金,设立单一的农业经济累进税。

八、国家帮助农业经济:1.办理土地工程;2.改良扩充水利;3.防御天灾;4.国家由农业银行及信用社经手办理的低利借贷;5.国家办理移民事业;6.一切森林河道归苏维埃政府经手管理。

《东江革命委员会关于公布执行土地政纲的布告(第177号)》所引发的东江地区的土地革命的意义是非凡的。这种土地革命给东江地区的乡村社会带来了深刻变革和深远影响,它不仅是一次经济运动,更是一次革命思想大宣传和社会大变革。从经济意义上来看,土改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完成了乡村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将延续2000多年的封建土地所有制改变为农民的土地所有制,从根本上废除了封建制度的根基。从政治意义上来看,那就更加深远了。据林全民、余青云研究发现:土改不仅使农民的思想、人身得以改造和重塑,而且传统的乡村统治秩序被彻底摧毁,建立了符合中国共产党政治需求的基层政权基础,因为乡村土地财富资源的再分配使农民与中国共产党成为一个命运与利益共同体,而土改运动就是中国共产党争取农民力量的秘诀;事实证明,农民动员的每一次深入,都意味着农民对地主的斗争进一步激烈和传统乡绅地主的统治势力进一步削弱,可以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改运动不仅摧毁了解放区乡村士绅的社会经济基础,更打破了其在乡村中的传统政治统治权威。“七人团”所签署的“土地政纲”的施行震撼了旧的统治秩序,得到了粤东北广大工农群众的认可和支持,而且对粤赣闽地区的土地革命形成了呼应与推动作用。

在朱子干等东江革命委员会成员的领导和筹谋下,东江地区不但迅速确立了土地革命基本纲领,还在八乡山、铜鼓嶂、九龙嶂等革命根据地相继成立了区乡苏维埃政府,这些组织力量积极领导农民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东江各地的红色政权迅速从九龙嶂、八乡山根据地向西南方向发展,无产阶级革命组织力量进一步壮大,并在实践中走向成熟。以丰顺地区开展的土地革命斗争为例:丰顺全县有半数以上的乡村开展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农民由过去单纯的抗租、抗债行为发展到了后来的有方法、有组织、有成效地成立土地委员会,开展没收分配土地的土地革命运动,让一半以上的农民分到了土地。当时全县有5个区及40多个乡建立了苏维埃政府,使百分之七八十的农民实现了自耕自足。八乡山农民分得土地后,高兴地唱道:“共产党来好主张,土地回家唱一场,田地割到多多谷,唔使担到地主仓,有食有着有春光,幸福莫忘共产党。”

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中共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在福建上杭县古田胜利召开。大会不但进一步传达了九月来信精神,还通过了由毛泽东起草的八个决议案(总称《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古田会议决议》),提出了建设新型人民军队的基本原则和具体措施。显然,这些原则和措施使红军基本上肃清了旧式军队的影响,成了一支纪律严格、同人民群众保持亲密联系的新型人民军队。在古田会议精神的指引下,1930年5月东江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在梅州丰顺八乡山滩下庄屋坪举行。会议由东江特委常委兼军委书记古大存主持,会议选举产生了东江苏维埃政府及其执行委员会。其中,朱子干当选为东江苏维埃政府执行委员、常委。东江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的胜利召开和东江苏维埃政府的成立,标志着东江革命根据地的正式形成。由于朱子干工作业绩突出,1930年他被作为东江苏维埃巡视员上调广东省委。然而,正当朱子干准备在新的岗位上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作出更大贡献时,由于叛徒出卖,1931年他不幸被捕牺牲,年仅37岁。

中共党员朱子干的生命历程短暂而壮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粤东北的土地革命进程中,朱子干、杨雪如等早期共产党员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革命火炬,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进而言之,正是一代又一代的共产党人,通过不断地反思实践,带着始终不变的信仰前行,才最终带领人民完成了中国的巨变,把这条难于蜀道的荆棘之路走成了康庄大道。

如今,徜徉在朱子干的故乡梅县区城东镇石下村,近距离审视其祖宅“熏风楼”,我们再次感受到他当年的那份期许:晴云轻漾,熏风无浪。是的,这片土地在一百年后早已获得新生,她充溢着风中孩童们的嬉笑声,充溢着村口老树下休憩老人的细语,充溢着家家亮起的灯火和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悠长召唤:转屋卡,食饭呐……面对历史和现实的深情呼唤,熏风楼的断壁残垣安静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远方的客人,来倾听它无言的诉说,诉说着革命烈士朱子干那段光辉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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