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芬

上午九点多，还是初夏，已是热浪逼人。“擦——皮——鞋，擦——皮——鞋哟。”只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声和小孩哭闹声的民兴路段，骤然响起擦皮鞋的吆喝声。这声音雄厚浑亮、风风韵韵，如同民谣一般让人享受。细听，且不是预先录制好的重复回放，而是原音播放。嘴馋的小孩悄悄探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伯踩着一辆小三轮，沿街替人擦皮鞋。他们调皮地小跑跟着大声嚷道：老伯，干嘛不卖好吃的呢？皮鞋自己会擦，哪用你擦啊？

“进来，老伯，帮我们弟兄几个把皮鞋擦了。”还真别说，生意很快就有了。在一家小食店里，男人们正在喝茶聊天。老伯停下车，顺势从车上拿下擦皮鞋用的鞋油、擦布、小凳等。“擦一双多少钱？”“不要钱，免费的。”老伯强调着摆了摆手。大家惊诧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望了望眼前这老伯。虽是发须泛白，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倒贴鞋油免费擦皮鞋？吃饱了撑着走啊？天下能有免费的午餐吗？他们同时把伸出的双腿缩了回去，也摆摆手不擦算了。

“难道怕我擦坏你们的皮鞋不成？放一百个心，包你们满意。”老伯笑哈哈说着。其中一个男人试着把鞋脱下递过来。老伯起先用一块柔软的干布细细擦掉鞋上沾着的灰尘，均匀涂上鞋油，再细细把鞋从头擦至跟，再从跟擦至头。如此往返数遍，转眼皮鞋便已改头换面，锃亮发光，如同新买的一般。老伯像欣赏艺术品一般举起看了又看，最后放至太阳光下，说晒晒效果更显著持久。

见其他人没有擦鞋的念头，老伯便收拾家什。突然，一个青年脱下鞋，用脚推推，很不屑地说道，擦擦。这老头正无聊，肯定欣欣然接受吧。谁知老伯没有一点刚才的热情劲，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10元，擦不擦？”青年大声嚷道。老伯更不屑地回望了那青年一眼，起身离开。

“等等，老伯。”刚才擦皮鞋的男人仿佛才回过神来，赶紧从袋里掏出几块钱往老伯手里塞。老伯笑着推开，都说了是免费的。男人便回身给老伯倒上一杯热茶。老伯高兴地接过。

坐下的老伯慢慢打开话匣子。老两口每个月都有不低的退休工资，子女生活也还不错，电话上一再嘱咐父母要学会享受生活。老伯望着满大街蒙着灰尘、匆匆而过的一双双皮鞋，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一次去应聘心仪工作，却因全身布满灰尘而被一口回绝，后来幸得一老者指点迷津才如愿跨进该单位。闲来无事的他便决定免费替人擦皮鞋。

最后老伯意味深长地说道，擦鞋重要，心灵的灰尘更要时时擦啊。青年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