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
20世纪80年代,我在汕头读书的第一个学期期末,放寒假回家前,室友们相约返校时大家都带点家乡小吃来分享。
回家后,向家人提及此事,阿婆首先发话:“好啊,到时候带点甜粄和煎圆给同学们尝尝。”我点点头,阿婆的甜粄和煎圆是最拿手的,凡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得不得了。母亲说:“酥烧和炸肉圆也记得带点去。”我说“好”。这两样是母亲的招牌菜,上得了台面。 平日最不喜欢插嘴的父亲发话了:“还是带点馓子和油角去吧,不用加热,保质期长,比甜粄酥烧那些吃起来更方便些。”有道理!于是我们把目标锁定为“馓子”和“油角”。
为了更好地展现食物的精美,在和面的时候母亲特意多加了好多只鸡蛋和葱花;颇有艺术细胞的父亲,拿出平日教学生做手工的技艺,把馓子折得千姿百态。炸出来的成品也相当美观、可口。
万事俱备,就等返校了。
开学前一天,我坐上了开往汕头的汽车,车票是提前半个月托熟人购买的,座位就在司机旁边,如果换上平日,这个位置没得嫌,但遇上春运,再好的视线也被破坏了。四十几座的车,座位全满了,不仅如此,过道还被乘客和行李塞得水泄不通,有几位乘客只能单脚站立,偏偏沿途还有不断拦路上车的人。我听到有人在嘀咕:“司机,不能再载人了,脚尖都没位置站了。”但沿途还是不断有人拦路搭车,有的人还翻窗而进、爬窗而出。
为了避免别人不小心踩了我的行李,我只好把它紧紧夹在两脚之间。
车到丰顺汤坑站时,又上来一批客人,其中一位中年妇女,左手一只袋子,右手一只袋子,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她硬是挤到我身旁,不由分说,就把一只袋子重重地压在我的袋子上面。我的心“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我的馓子、油角。”
到了宿舍一看,油角还好,而那一包馓子不堪一击,几乎被挤压成了一袋碎末,什么“蝴蝶”“蜜蜂”“蜘蛛”,全都面目全非。我心疼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我还是鼓足勇气把它拿了出来。
好在同学们很给脸,一边用汤匙把“粉末”送进嘴里,一边又不停地赞叹它的色香味。
我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