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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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版:世相
2025年8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斗鱼

●张子文

唯恐天下不乱的农村孩子,对既漂亮、又好斗的“彭普辣”甚是偏爱。

器。那一次,老爸可能是怕把裤子打烂费钱,特地许我先将裤子褪去后方作动手,那种“竹笋炒肉”的味道,现在想起还觉酸爽。

要是时间允许,我们会选择水草较多的溪流,两边围堤,将水戽干,总能收获半大盆虾蟹、鲫鱼、斗鱼等。回家后,我们会留下几条威武漂亮的斗鱼,其余的都会拿去喂鸭子,据说吃多了鱼虾的鸭子,下蛋也会更勤快。而留下的斗鱼,我们则会找来烧坏的灯泡,敲掉灯丝,用细线系在灯泡的两个卡口上,往灯泡里注水放鱼,一个透明的“鱼缸”便制作而成,可以360度无死角观鱼。那时,家家户户用的都是15瓦、20瓦的小灯泡,总觉得空间太小。想起家里衣柜上面有个100瓦的大灯泡,平时因为怕费电舍不得用,只有半夜杀猪或家里办喜事时才拿出来。当时不知是否脑子给门夹过,不由分说就开“瓢”改造。结果毫无意外,第二天又是死党们轮流背我上学。

只要一有时间,小伙伴们便会搬出各自精心喂养的“彭普辣”比划比划。后来,大家觉得没有筹码的玩法不过瘾,便开始以小人书、铅笔、作业本为赌注玩点刺激,越玩越大,甚至用家里的鸡蛋来赌。“尖嘴钳”喂养的斗鱼又菜又笨,屡战屡败,我们赢了他的鸡蛋便到野外烤熟解馋。直到有一天,他妈拖出床底装鸡蛋的沙煲,早就“卵去煲空”……无须上刑,“尖嘴钳”便全招供。本来愿赌服输,但“尖嘴钳”的老娘可是出了名的悍妇,拧着“尖嘴钳”的耳朵挨家挨户讨还鸡蛋,因大家都不记得具体数量,浑水摸鱼中,猜想那次“尖嘴钳”应该是赚上一把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毫无例外,又一次让老爸有了揍我的理由。

曾经随处可见的“彭普辣”,如今让小外甥视若珍宝,我不禁陷入沉思。不知从何时起,许是因环境污染,“彭普辣”渐渐没了踪影,想要寻觅那童年记忆里灵动的身影,已成奢望。如今,它重现江湖,应是家乡政府努力改善生态的成果。希望再过几年,家乡清澈的溪流里,能重新见到 “彭普辣”自在游弋的景象。

暑假,东莞生活的小外甥回到农村老家,整日缠着我带他去溪边玩耍,那流水潺潺的小沙溪,成了他释放天性的乐园。小家伙最开心的莫过于下水抓鱼捞蟹,能够网到几条小鱼,他的童心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想来也是可怜,“水泥森林”中长大的孩子,到底没有体验过像我们70后80后农村娃子的野趣,这般小小收获就能满足,倒真应了客家俗语——冇见过大蛇屙屎!某日,我一抄网下去,竟捞到两条色彩鲜艳的“彭普辣”。小外甥竟兴奋得跳了起来,直呼这是“美人鱼”!

“彭普辣”是客家方言中对中国斗鱼的一种叫法。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溪流、河沟、稻田中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宋濂在《书斗鱼》中描述:“其大如指,鬐鬣具五采。两腮有大点如黛,性矫悍善斗。” “彭普辣”身形小巧,一般大如拇指,色彩斑斓。全身分布着红、蓝、青、白等鲜艳光环,尾巴如同彩扇,游动时摇曳生姿,优雅飘逸。“出击不需要理由和借口,撕咬常让对方鳍断鳞落”,“彭普辣”美丽的外表下,却包藏着凶狠好斗的天性,尤其是雄鱼,领地意识极强,一言不合,立马开干。唯恐天下不乱的农村孩子,对这种既漂亮、又好斗的斗鱼甚是偏爱。没事想着办法让它们互殴,是我们小时候的一大乐事。更难得的是,“彭普辣”生命力顽强,无须精心照料便能养活。蚊虫、苍蝇是斗鱼最好的“能量包”,在农村其他不敢说,蚊虫,苍蝇,管够。再隔几天换次水,它们便能快乐地生活。

抓“彭普辣”的方法五花八门。比如农村人家吃完腌菜后,会把咸菜瓮放在池塘里浸泡几天再清洗。因为瓮里残留着咸味,斗鱼就会钻进去觅食。只要放上几个钟头,将瓮提起,总会有所收获。记得有一次,放学后看到池塘里泡着一个瓦瓮,心痒难耐,便和小伙伴合力把瓮提上岸,准备倒水捡鱼。可能是泡了几天的瓦瓮表面有层黏液,我手稍稍一滑,咸菜瓮便轰然坠落,就地“报销”。在那个年代,咸菜瓮对普通家庭来说算是贵重家什,更何况那瓮还是孤寡老人佛四满娘视作珍宝的腌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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