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标

代驾

他小心翼翼

把一叠信用卡和几张缩小的全家福

连同父亲为他求来的护身符

稳稳地嵌在钱包的卡口

无数个日夜，他都带着它们

在小小的县城，东奔西走

鼓鼓的钱包，装在裤兜里

这让他看起来

不像是一个穷人

生活的隐喻

生活是一块沉重的磁铁

将无数的我们

吸附在浅薄的世面

人类形如蚂蚁，朝磁力所指

从四面八方聚拢、摩擦、碰撞

甚至挤压、踩踏

它用尽全力，让细小的躯体

摆出各种模样

却始终摆不出，完美的人形

孩子的母亲

从老奶奶的口述中得知

在那闹饥荒的年代

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儿子

多生几个蛋

她总是把趴窝的母鸡，拎进竹笼

成天囚浸在池塘的浅水

中年失子后，老奶奶独自一人

继续在乡下养着母鸡

只是每下几窝蛋后，她都要让它们

做一回孩子的母亲

烧烤

小时候

把一群灰头土脸的番薯、芋头

赶进柴火堆

翻来覆去窝了好久

母亲才用火钳将它们请出

猎猎的火光中

我看见贫穷裹着黑色的外衣

滚烫而沉重

而今，教儿子用竹炭烧烤

把新鲜的牛肉、鸡翅串在竹签

烤箱架上

我看见一串串烤得流油的幸福

被他反复刷上金黄的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