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芬

当光，把云层染成金色的冕旒

远山显出轮廓

在明暗的边缘，我看见

峰谷与林木的分界线

那些奶油一般的云絮

被风揉捏成各种形状

我们的影子在暮色里

短暂地靠近，分开

一朵花枯萎了。它仓皇地褪去颜色

我弯腰，一边捡拾掉落的微光

一边走向更深的幽暗

当白昼残存的灼热

终于退至山脊线后

天上那弯下弦月

轻轻映出了人间的缺

沉默

我身体里的稻谷

长到胸口便停住了

这是个丰收的季节

所有的穗子都垂向地面

某粒发霉的稻子，正慢慢

在泥土深处长出绒毛

就在这时，我突然失语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卡在我的喉管变成铁屑

磨出了血腥味

如同收割后遗落的稗子

谦卑地蜷曲着身体

等待霜降后结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