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家村落,那些古老的农耕器具,诸如犁、耙、辘、轴、打禾桶等那些古老的生活用具,比如砻、石磨等,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但踏碓在某些村落仍保留下来。
制作踏碓,工匠需先到山上取一根大约3米左右的直木,这直木必须是坚韧且直径在20多厘米的石光树或椆树,刨光表皮,晒干后,在前端凿出10多厘米的长条形孔,套上一根约半米长的圆木,用专门浇铸的铁罩罩紧罩牢,成了碓头;后端钻圆孔打一横木,两边露出相同部分,套在两块长度相同的石条的圆孔中,成“十”字形。末端部分削成扁平,供两脚踩踏。碓窟用石凿成。石匠去掉石的多余部分,一锤锤一凿凿,把它削成下小上大,下方上圆,中间掏空。再细细磨光整个石窟,然后放在事先挖好的泥坑中,正好被碓头砸中。四周用水泥砂浆浇灌凝固,整个形状像倒下来的“丁”字,就是一座完整的踏碓。人们在踏碓四周砌墙盖瓦保护碓身,刮风下雨也能使用。
这古老耐用的踏碓,客家人用来踏米、踏木薯、踏橄榄等农副食品。
踏踏碓,得有一番讲究,两至三人,且要配合默契。
首先,把要踏的东西(比如大米)倒进碓窟,约八分满。用一根绳子绕住碓身前端系紧,一个人拉着,拉稳。两个人一人出左脚一人出右脚,踩在扁平的踏脚上,同时用力往下一踏,碓身便垂直向上;两脚一放,碓头便狠狠地砸在碓窟的大米上,踏踏踏,放放放,循环往复。另一人蹲在碓窟旁,用一根干净的小木棍,不断地撬动大米,把踏碎的翻开,把未踏的翻过来踏,如此这般,使整个窟中的大米踏均匀踏成粉末。
接着,踏碓人攥紧绳子,两只脚齐齐用力一踏,碓身往上抬升至垂直时,用两只脚踩住的扁平部分,稳住碓身。用棍子撬米的成了筛粄人。粄筛是一块布满针尖似的铜丝布,用软木片圈一圈,用钉子钉稳而成,称粄帕。那时候有工匠到乡村专门做粄帕,家家户户都有粄帕。筛粄的人迅速从碓窟里用勺子舀出米粉,倒在粄帕里,摇一摇,拍一拍,粉末便如雪花般飘飘洒洒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簸箕上。筛毕,再把略粗的倒进碓窟,继续踏,边踏边筛。最后,把所需要踩踏的大米分成几次,直至完成。
这样踏出来的米粉末,智慧的客家人用来搓汤圆,做成各种粄类(豆沙粄、艾粄、红桃粄、萝卜粄等),做成食品,柔韧可口,味道鲜美。那时候的冬至、过年、元宵节,要数踏碓棚里最热闹,踏碓棚前,摆放着很多簸箕,滤干的大米。你帮我踏,我帮你筛,碓声笃笃,话语连连,好一幅农家踏碓欢乐图。
如今,大多人已不再踏碓了,农副食品市场随处可买。但客家人喜欢吃用橄榄制成的咸橄榄,仍要用踏碓。青橄榄,洗净晾干,配以南姜、盐巴,在踏碓上踏烂,放适量水,均匀装进泥瓮里,用南姜叶塞住瓮嘴扎牢。过段时间,抓一把,可直接与煎炸好的鱼一同放进泥钵,五花猪肉亦可,放上水,细火熬滚,味道鲜美,香味袭人,食粥时舀上两汤匙橄榄汤搅拌,食鱼吃肉,咸中有香,又滑又爽,让人欲罢不能。
忆当年,踏碓声响,预示着节日即将到来。在踏碓声中,客家人那友爱互助的精神完美体现。(杜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