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文
编者按 梅县区博物馆馆藏了元、明、清及近现代书画作品。为加强对馆藏文物保护、利用和研究,该馆梳理和整理馆藏书画中的印章,编录了《风雅真趣 落“印”缤纷:梅州市梅县区博物馆馆藏书画钤印集萃》,于2024年12月由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本期读书版选录书中执行主编徐建文的署名文章,以飨读者。
印章,源于远古时期的刻画符号,最初为信物,起凭证作用,印材有金、银、铜、玉、晶、牙、石等。其依附于汉字,在千百年的历程中,发展成为颇具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因其多以籀文、小篆、缪篆等入印,故称为“篆刻”。
古玺,是先秦印章的统称。玺印有铸有凿,用途广泛,其以大篆入印,结体错纵奇肆,章法复杂多变。先秦美学和玺印文字、书体、材质、制作工艺,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秦汉时代,是印章的繁盛时期,印章形制多样,内容丰富。秦代“书同文”以后,秦印从无序向有序发展,其以小篆入印,文字略取方势,遒劲安详,印面常有“田”字格,以正方为多。汉代官印凿而不铸,私印以凿为主;东汉时期的印章有铸有凿,以缪篆入印,印文整齐,结体平直方正,朱白相间或加四灵等图案作装饰,有一面印、两面印、三面印、六面印和带钩印、子母印等形制。在“铺锦列秀,雕绘满眼”的“天下”大一统威权时代,宏大的秦汉气象,秦汉印章雄浑典重的风格对后世影响巨大。
魏晋南北朝是社会动乱和民族融合的时代,玄学流行,宗白华言,这“是美学思想一个大解放的时代,诗、书、画开始成为活泼的生活表现、独立自我的表现”。文人士大夫归隐田园,在文学艺术上,出现了以曹氏父子为代表的建安文学,以陶渊明、谢灵运为代表的山水诗,书法上确立了以“二王”为代表的书家传统。魏晋“尚意”的风尚和审美追求,对隋唐以降的中国艺术(绘画)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印章在这一时期沿袭汉制,未得到很大的发展。
在“中国即安,四夷自安”文艺勃兴的唐代,诗歌、书法、绘画皆达到了历史的高峰。唐宋印章与这一时期的诗歌、书法、绘画取得的成就相较,并不突出,但篆书大家李阳冰为后世印学架起了承前启后的桥梁。虽然唐代印章表现沉寂,但唐代文人书画的兴起,诗书画印的融合渐现雏形,经由宋代米芾、苏轼等文人的推崇,为印章的发展打开了新的空间。
元代,赵孟頫“法古”“复古”和以书入画的主张和实践,开启了元代文人书画的一代新风。文人雅士亦逐渐和普遍地认识到印章在书画题跋和落款中的点睛作用,还有调整重心,稳定平衡,补救作品布局的功用,具有“锦上添花”的效果,遂成为寄托抱负和思想的载体。那一点丹红产生的审美体验,受到文人雅士的青睐,推动着印章进入诗书画的行列,并成为独立的艺术门类。而元末王冕对治印新材料“花乳石”的发现,在便利文人雅士治印的同时,改变了此前文人印章交由工匠代制的历史。
明代文彭、何震对先秦、秦汉古印的追崇和推动,后续文人雅士的治印风气日盛,他们在自篆自刻“探古开今”的个性审美中,以刀为笔,从远古文字、金石、小篆、缪篆、玉箸篆等文字中博采众长而“气象万千”,将印章带入新的境界。明清时期,先后涌现出汪关、程邃、丁敬、邓石如、吴昌硕等各树一帜的篆刻家,印坛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至此,豪迈飘逸的书法笔意、赏心悦目的绘画构图、兼具刀法生动雕刻神韵的印章,在分朱布白中兼收并蓄,一路生长,登上新的艺术高峰,并成为诗书画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山海自有归期,方寸间积厚流光的印章,历经文人墨客美美与共的不懈追求,以其独特的文化魅力衍播四海,在成就自我的同时,成为中华文化艺术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总体而言,印章,是一项篆法、书法、刀法相结合的艺术,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兴起于先秦,盛于汉,衰于晋,败于唐宋,复兴于明,中兴于清,迄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
梅州市梅县区博物馆馆藏有元、明、清及近现代书画作品,其中有王渊、倪瓒、陈献章、海瑞、徐渭、李士淳、李楩、董邦达、王翚、任颐、邓石如、伊秉绶、黎简、翁同龢、康有为、宋湘、丘逢甲、王利亨、李秉绶、高剑父、高奇峰、徐悲鸿、刘海粟、林风眠、赵少昂、黎雄才、启功、赖少其等书画家的作品。他们在地域上涵盖两湖、两广、闽赣、江浙、京津沪、四川、辽沈等地;画派上则有松江、新安、娄东、海上、岭南画派等。
本着对馆藏文物保护、利用和研究的旨要,我们梳理和整理馆藏书画中的印章,编辑成册,以飨读者,期望方寸间包含万千气象的印章,在新时代的薪火相传、交流互鉴中,钤印出新的印记。
(作者系梅州市梅县区博物馆馆长,选登时文稿和标题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