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

这里头有什么故事吗？

春节前，去亲戚东哥家喝茶。东哥从房间里拿出一本老旧的《金刚葫芦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打开扉页，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我自己于1993年6月留下的一串笔迹：“读书是获取智慧的最好工具，愿你通过阅读打开智慧的大门。 给肖渊小朋友 陈老师送。”

这确实是意外的惊喜！我好奇地问东哥：“它是怎么漂流到你手中的？”东哥说：“老妹，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你的学生肖渊如今是我哥的儿媳妇，那天我带孙子去她家做客，小家伙在她的书房里找到这本书，闹着要看，我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只好跟肖渊借了回来，回家后才发现居然是你送给她的。这里头有什么故事吗？说来听听。”“好哩。”我快言快语应了一声。

肖渊的奶奶是我早年在书店认识的一个售货员阿艳姨。以前，我没钱买书，经常跑到新华书店去蹭书，好在她看破不点破，给我提供了很多阅读的机会。后来，我到汕头读书了，学校有个很大的图书馆，每逢期末，我便跟图书管理员借好了计划要看的书，回来后便没有再到书店去了。

1993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正在新华书店寻找教学用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陈老师”，回头一看，是班里的肖渊小朋友。不远处一个60岁左右的妇女急急忙忙追上来对肖渊说：“真是的，跑这么快干嘛？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离奶奶太远。”肖渊说：“奶奶，我是看见陈老师了。”

“哦，原来是见到老师太激动了，怪不得。”肖奶奶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我俩四目相对的刹那，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她就是新华书店售货员阿艳姨！快十年没见了，可她竟然还记得我，她说：“细妹，几年不见，你都当老师了。”

“是，阿姨，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趁肖渊找书期间，我们聊了起来，这才了解到阿艳姨退休后从乡镇迁到梅城生活了。

聊得正起劲，肖渊把一本崭新的《金刚葫芦妹》放在奶奶手中。可是，阿艳姨却让孩子把书放回去，说家里已经有《葫芦兄弟》了。我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收银台，买下这本书，并写下了扉页上的留言。然而，当我把盖好书店专用章的《金刚葫芦妹》交到肖渊手里时，阿艳姨却从裤兜里掏出荷包，非要把钱还给我。我只好说出了藏在心中的肺腑之言：“阿姨，别客气，书是我送给肖渊的，收下吧。以前老是在你那儿只蹭不买，谢谢你对我的关照。”

“哎呀，别这么说，以前大家生活艰苦，很多跟你一样想看书而又没钱买书的人，我早就发现你是爱学习的孩子。旧事翻篇，别提了。”

彼此话题打开，便也不再有拘束感，我大大方方跟她说起当年蹭书时的复杂心情，还像模像样地还原起那些情形，我一边说一边比画，把她逗得哈哈大笑。回家时，她终于收下了这本《金刚葫芦妹》。

不久后的一个工作日，肖渊一进课室，就把一个笔盒子放在我的工作台上，说是奶奶给我的小礼物。打开一看，是一支漂亮的英雄牌钢笔。可是，这支笔我一直舍不得用。如今，随着电脑、手机的普及，愈加用不上了。不过，它有着珍贵的意义，让我想到美好的青春时代，想到尘世间人情往来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