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召晖
没有想到会出版新诗选,更没有想到新诗选竟然出版了。
我虽然是从写诗开始进入文学世界的殿堂,且19岁在校时就发表了第一首新诗《冬天的梧桐树》,但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小说、散文、随笔等体裁的创作。因为写诗需要激情,一旦灵感激情的火星迸发,我落笔常常能一气呵成。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履历的增加,青春热血般的激情就会慢慢消减。所以选入这本诗选的105首诗、4篇诗评,好大部分是在29岁前写的,30岁至50岁时写得最少,一年也就一二首,有时没有,那时对发表的诗也不太当一回事,随便丢到书柜和储存在电脑里。谁想到随着人生轨迹的变化,近年来我又有了激情、热情和对生活的真情实感,写新诗多了些。回头看数十年来写的新诗,约莫可以出本诗选,开始整理时才发现不少发表过的作品已经找不到了,也罢,就成现在这个样子。选入这本诗选的新诗散见于各报刊,有三分之一是没有发表过的。对我而言,我更喜欢没有发表的拙作。因此,拙作署的日期有的是发表时间,有的是写作时间。
在苏联,“每张树叶都有二十个诗人在写诗”,中国的诗人当然比苏联多,且聪明好强,自然可以说“中国的每一片赤色瓦碎都有一万个诗人在歌颂”。因我生性懒散、悟性又差,充其量只能一时心血来潮或火炮性一来,写写鸟枪射程内所及的东西。因视野所限,我只能完全按照自己所见、所闻、所感和想象力范围内的真情实感而作,没有一首诗是看“天气预报”写的;我也从没有参加过“同主题的集体写诗活动”,也就没有一首诗是为“集体主题”写的。我深知,作为一名生活在基层、热爱生活、热爱社会的诗人,必须要有与老百姓——人民群众一致的“政治责任感”,更要有与人民群众一致的“政治使命感”。同时,写诗一定要说真话,表真情。如果不曾拥有激情、热情和真情实感,没有对事物、社会的感触,而又装出真情来,必然会撒谎。若写出的诗连自己都不能感动,又如何能感动别人呢?说真话,表真情,在任何时候都是鼓励和倡导的。但无可否定,说真话,表真情,在一些特定的时期和在特定的环境是会惹出麻烦来的,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打击,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既然选择了要写诗,就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看“天气预报”写诗。
我手头有一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编著、1981年1月出版的新诗集《红杏集》,收集的是1979年《诗刊》和全国各地报刊发表的新诗,收入艾青、白桦、流沙河、叶文福、李发模、骆耕野、张学梦等一批诗人的作品。此诗集是我1981年5月4日在梅城凌风路新华书店花0.61元买来的。读了一个通宵,我被诗人们的澎湃激情深深打动,并领悟到,新诗就要这样写。这本诗集一直伴随着我,我时常会拿出来看看,汲取营养。其中许多新诗现在读来还令人激动不已、热血沸腾,如艾青的《光的赞歌》、骆耕野的《不满》、张学梦的《现代化和我们自己》、叶文福的《将军,不能这样做》等。由此熏陶,使我渐渐对新诗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和理解,并使我坚信,写诗的核心就是要有感而发。这个有感而发,就是要写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再经过“人的良心”(包括“社会良心”)这个理性来检查。这个良心,就是体现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和对未来的愿望;纵使抒发自己个人的感情,也要符合人民群众的心理感受。如果大多数人都感受不了你的诗意,就只能孤芳自赏,那发表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许多新诗,让人看不懂,不知他们在表达什么。这致使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落伍了,还是新诗在走向衰落?
好的诗,一定能够使读者从中得到思想启迪、感情领悟和生活共鸣,并能起到净化灵魂的作用;好的诗,一定能够使读者从中得到快乐的心境、忧愁的释放和坚定的信念。同时,诗为谁欢喜为谁忧,也显示着诗人的政治敏锐度、政治鉴别力和政治取向性。艾青说:“政治上的堕落,带来了艺术上的堕落,政治成了标签,艺术就成了卖淫妇脸上的脂粉。经验证明:凡是属于应时的,或者说,属于时事性的东西,常常是不持久的。”艾青的警句时常在敲打着诗人们的良心。这也是我一直坚持诗歌创作的动力源泉。
不为魔鬼写颂歌,只为苍生铸诗魂。这应该是诗歌创作者的红线与底线,也是我写新诗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只有这样作品才有生命力。当然,这本诗选里的拙作,肯定存在着幼稚和不足之处,希望方家不吝赐教。
(后记标题为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