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张
笔者接触客家竹板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
20世纪60年代中期,笔者来到梅县地区地直机关工作。在大会前,在演出中,经常能听到钟志诚说唱快板、竹板歌,每一次观众都一再要求加演。笔者对他的表演,特别是他打的竹板和即兴编歌,佩服得五体投地。1969年秋笔者调入文艺部门之后,就酝酿着办班推广,请他传艺授徒。想不到他竟于 1971年英年早逝,突闻噩耗,不胜遗憾。
从此以后,笔者念念不忘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为振兴竹板歌做点事情,每次准备汇演,都关注选拔、加工曲艺节目(主要是竹板歌),1981年还专门举办了全地区五句板(即竹板歌)汇演,1982年又举办了全地区民间艺术(包括竹板歌)调演。1979年地区民间艺术团成立后,曾特意聘请了曲艺高手张照英、余耀南、曾宪眉来团担任编剧、导演工作,后来又要求剧团派专人去大埔县跟班学习余耀南的竹板歌说唱艺术。
但是,笔者对竹板歌的深入了解,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也就是在撰写周天和、余耀南、陈贤英、汤明哲四位客家山歌大师传记的过程中。
山歌与竹板歌往往是形影相伴的。四位山歌大师都是当今创作、说唱竹板歌的杰出代表,而周、陈二人本身就是竹板歌民间说唱艺人,余耀南又是具体管理民间说唱艺人的文化干部。因而,在收集四位山歌大师传记资料的过程中,接触了大量有关竹板歌的人和事,这才知道竹板歌的文化内涵、人文价值、艺术含量、濒危状况,较之客家山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竹板歌的了解与日俱增,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也与日俱增。笔者越来越觉着,应该对竹板歌做点研究,写点东西,这好像是件责无旁贷的事情。这种意念,越到后来越强烈。2003年年底,笔者终于从四本传记的出版事务中脱身出来,便立即着手准备写一本《客家山歌知识大全》的姐妹篇——《客家竹板歌知识大全》(即本书,现易名为《客家竹板歌研究》)。
开始时,笔者邀请余耀南再次携手。笔者与他在写《客家山歌知识大全》中,合作得挺愉快的。他迟迟没有表态,笔者又怕再三提出来会强人所难,只好下定决心“单打独斗”了。
其实,笔者做这项工作并不是孤军奋战,相反,而是八方支援。余耀南有求必应,他在竹板歌方面的知识积累、经验积累、资料积累,都被笔者掏空了。周天和主动提供了他多年收集的十多本歌书,有几本是他珍藏的老古董。陈丙华、刘天一也不吝献“宝”,主动提供资料、情况和建议。笔者还得到其他许多旧友新朋的帮助。如果没有大家的鼓励和帮助,这本书不可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水平。他们这种无私的行动,出发点都是相同的:为竹板歌能世世代代流传下去而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这说明,写这样一本书,完全符合关爱竹板歌的人们的共同心愿。笔者算是得道多助了。
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说,竹板歌还处于原生态。就笔者所知,还没有人对竹板歌进行过全面的学术研究,笔者能够凭借的只有梅州市和梅县两本曲艺志初稿(这两本初稿为我提供了不少资料)。笔者可说是一个拓荒者,面对的是一片未被开垦的处女地,工作量之大不言而喻。
笔者为自己设定了写作的目标:尽量搜集资讯,尽量搞清源流,尽量涵盖全面,尽量总结经验,尽量保存史料。着眼点全在于“传承”二字。
为了实现“五尽量”的目标,笔者只身二访赣南、一赴闽西,走遍梅州各县(市、区),访问了许多人。书中所附的几篇访问记录,只是其中特别值得记录下来的几次访问。至于对余耀南、周天和的访谈、请教,长谈就有多次,短问随时随地,记不胜记,内容已经全部融入书中了。在这几年的访问中,笔者一次又一次在心中自责:这项工作做得太迟了!近三十年来,一大批著名的说唱艺人先后谢世,如果打倒“四人帮”之后马上进行的话,就可以多访问十多位“满”字级著名艺人!迟是迟了,但还没有迟到无法弥补的境地,这是可聊以自慰的。
为了实现“五尽量”的目标,本书共设源流、功能、队伍、种类、歌词、曲调、伴奏、表演、人物、曲目等十个篇章。其中,有关音乐方面的内容,对笔者这个半“音盲”来说,实在是勉为其难。特别是记“竹板谱”,简直是牵牛上壁,不过总算都“糊弄”过去了。再一个令笔者犯难的是资料性的内容,如访问记录、艺人管理条例和选录的唱本,犹如一根根“鸡肋”,让笔者久久难定取舍。后来换了个视角再看,就觉得,现在看来是可有可无甚至很累赘的东西,若干年之后,也许会被视为最难得的、最具学术价值的东西呢。这么一想,才没有狠心“割爱”。总之,这样谋篇,完全是从竹板歌的传承着眼,为了传承而写,按照传承的需要来写。笔者心里明白,读者也是“众口难调”的。这样不拘一格,不循定规,把学术性的、知识性的、实用性的、史料性的内容都塞进一个“筐子”里,是“顺了哥哥,逆了嫂嫂”的做法。万般无奈中想起一句生意经:“百货中百客!”那就有劳读者各取所需吧!
设定“五尽量”的目标可取与否?实践结果又如何?敝人就没有发言权了。
(序文标题为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