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的姑姑彩玉从德国给他打来电话,说七月中旬要回梅探亲。
放下电话,阿亮第一时间便把消息告诉他的老父亲。八十多岁的父亲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的妹妹已经多年没回来了,于是,一再叮嘱儿子儿媳:“你姑姑七十多岁了,漂洋过海回一趟真的不容易,我们得好好招待。”阿亮和老婆阿凤点了点头,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自打知道姑姑要回来,阿凤将房屋上上下下打扫一遍,还查缺补漏,买这买那,为姑姑回来做好准备。
姑姑如期回来了,闲谈中,流露出想吃开锅肉丸、糯米饭、花生焖猪脚、菠萝咕噜肉等家乡风味。阿凤爽快地说:“姑姑,你放心,想吃这些菜一点也不难。”
次日一大早,阿凤从市场买回一堆新鲜食材,系上围裙便着手加工了。
手勤脚快的阿凤很快把这些菜做好了。然而,姑姑举起筷子,不是说这个淡,就是说那个咸,这个油腻,那个酸涩,总而言之,就是找不回以前的口感。
阿凤听了有点失落,私下跟老公说:“姑姑太挑剔了,这些菜以前也吃过,同样经由我手,况且食材也没变,怎么这次回来就不合口味了呢?”
望着满头大汗的老婆,阿亮心疼地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向她解释:“老婆,你想想,姑姑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了,口感有差异是正常的,再说人家年纪大了,味觉也有变化。不过,我倒是发现姑姑挺注意饮食健康,餐桌上只是这个尝一点,那个尝一点,最终还是吃进我们肚子里的多。”阿凤点了点头:“老公说的话不无道理。”
这把“锁”解开了,那把“锁”还没解开,阿凤郁闷的还有与大哥大嫂。彼此同住一座大屋,大哥一家在左横屋,自家和老父亲住右横屋,但之前一个月也难得见他们过来陪老父亲说说话儿,然而,姑姑回来后,他们却是天天过来一起吃,嘴巴还挺甜的,说是陪父亲和姑姑。按理,大嫂也是主人,要一起帮忙招呼,可她像客人一般,嘴巴一抹,跷着二郎腿在客厅叹空调,玩手机,丢下一桌碗筷留给自己收拾。想着想着,阿凤气又涌上心头。让阿凤反感的还有大嫂一改常态,姑姑说咸的,她跟着说咸,姑姑说淡的,她跟着说淡,想到大嫂极力讨好的样子,阿凤忍不住噗嗤一笑,抬头问阿亮:“哎,老公,你说大嫂会不会把自己的味觉搅得模糊不清呢?”阿亮嘿嘿一笑,便忙其他了。
阿凤边洗碗边唠叨:“姑姑说了,这次回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她哥哥,如果大嫂主动分担一些家务,那我就轻松多了。”
阿亮安抚道:“老婆,随她吧,各人的修行,有空的话我尽量多帮忙。”
一天又一天,姑姑彩玉注意到家中里里外外全是阿凤在操持,而大侄嫂整天不是麻将就是广场舞,不是喝茶聊天就是低头玩手机,顶多就是吃饭前摆摆碗筷而已。她越想越明白为何哥哥背地里把大儿媳管叫“懒尸嫲”了。
想到这些,彩玉更心疼哥哥了,她和哥哥自幼丧母,处处受继母的欺凌,好在彼此怜惜,这次回来,哥哥的身体不比以前,明显衰弱了,而自己又远隔重洋……看来这个家包括哥哥的晚年都得靠敦厚老实的阿亮和阿凤,此时此刻,她特别感激阿亮夫妇。
这些天,彩玉了解到周围邻里都有小车了,而阿亮有驾照却因两个孩子正上大学而买不起汽车,出入的交通工具还是摩托车时,她决定从自己的养老钱里拿出一部分钱给阿亮买小车。
彩玉找了个时间,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阿亮夫妇,没想到却被阿亮他们拒绝了。他们说:“赡老养小是职责所在,姑姑年纪大了,积蓄留着自己花,我们还年轻,买汽车的事慢慢来,有压力才有动力。再说,如果这事被大哥大嫂知道了会闹矛盾,家和才能万事兴。”
面对如此老实本分的阿亮和阿凤,彩玉更喜欢了。临走前,她通过其他渠道给哥哥留下一笔养老金,以减轻阿亮夫妇的负担。(若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