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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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泉乡
2024年8月2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童年往事

□黎伟民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从五六岁记事起到上小学,我基本上是被“放养”的,到处疯跑、玩耍。父母每天起早摸黑,总有干不完的活,转得像陀螺似的,不管我,也没有时间管,更没有精力管。

小时候,让我记忆特别深刻的莫过于那走村串户的挑货郎。他们多半是四五十岁中年汉子,走到村口比较空旷的地方,放下货担,手摇拨浪鼓,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咚咚咚——,当当当——咚咚当……收废铜烂铁、牙膏壳、坏胶鞋、鸡肾金啰——”村中的男女老少,听到鼓声就像军人听到了“集结号”似的,飞奔似的从各家各户围拢上来。

一群妇女在叽叽喳喳地挑着、说着、闹着。正在玩耍的七八岁的孩童便活跃起来,各自跑回家,翻箱倒柜钻床底找东西换糖吃。我只有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份。因为,家里根本拿不出可以变卖的东西,更谈不上糖、玩具之类的。有天晚上,我梦见母亲从挑货郎担上买了两块麦芽糖给我和弟弟吃,我像一匹饿狼般拼命咬了一口,不小心咬到了嘴唇,疼得哇哇直哭,吓得惊醒过来,是一场梦,麦芽糖无影无踪!直后悔怎么不慢慢吃才不会把自己吓醒。

旧时,挑货郎是很艰辛的一种职业,他们每天不仅挑着几十斤重的担子,而且还要走几十里的路。挑货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鸡鸣起半夜眠,风里去雨里来,来回往返,艰辛奔波。如今,挑货郎的叫卖声已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商场、网络快递与电商。但对于20世纪80年代及更年长的人而言,挑货郎的吆喝声言犹在耳,声声不绝。

幼年时代哪个男孩不曾在饥饿驱使下寻找过食物?爸爸的抽屉里,妈妈挂在墙上唯一的一件厚厚的棉袄口袋里,储蓄稻谷的木棚上面……但凡可能藏东西的所在,无论是否上锁,一双小手总能弄个地覆天翻。米缸里有没有捂着风干的桔子?挂在半空中的小竹篮中春节前母亲拿米换的“爆米糖”还剩多少?昏暗的厨房那个大水缸旁边的陶瓷罐里腌的一块能下一碗饭的咸猪肉还有没有?这些小秘密,全家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了。

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的农村,房屋都是用泥砖盖成的瓦房,到处都是烂泥坑。我们这些小孩子,无论冬夏都是光着脚丫在泥地上跑来跑去,释放永远也使用不完的精力,点点污泥与笑声齐齐飞溅。女孩子则比较乖巧听话,会帮着做家务,摘菜、扫地、叠衣物等等。女人们天刚蒙蒙亮就到村口的井里挑水,沉甸甸的水桶摇摇欲坠地在肩上来回轮换,她们却依然能够健步如飞。挑完了水,又要提着一家人的衣物到小溪里洗。男人们就早早地下到田地里犁田、施肥,或者是把大木头用长斧头劈开这些重活。长大后,我常常感叹,生活何尝不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能够淬炼真金?

时值盛夏,是男人和男孩最开心的时刻。顾不上炎炎烈日,三五成群、呼朋引伴,来到一个叫黄树坡角的溪里,那里有一个比较深的水潭,可以游泳、嬉戏。最刺激的是,他们竟然从三米多高的大石头上面变着花样往水里跳,有的头朝下跳,有的背朝下跳,还有的两个人抱着一起跳,更有比赛你追我赶地跳。那溅起的一朵朵水花,常常把他们欢快的笑声淹没在水里,有的也被热辣辣的太阳光吸走。我十分胆小,无论如何,我是不敢尝试从大石头上往下跳的,对于他们的“勇敢壮举”,我只能望“石”兴叹。

八月十五的月夜,农活也基本干完,正是赏月的时候,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围拢在祠堂门口的大禾坪上。说说笑笑地一起吃着几毛钱一个的月饼,尝着自己种的炒花生,嚼着自家种的柚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回荡在家乡祠堂的上空。那晚,也是孩子们最快乐开心的时刻,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月饼,一边在月下捉迷藏,玩猫捉老鼠,他们的嬉闹声,可以把月光下的祠堂抬起来。大人们呢,则是一边喝一点家酿的米酒,一边剥着炒熟的新花生,侃着农村里的家长里短,聊着农村里的生产生活,谈着农田里的收成和地里的收获,憧憬着未来和希望……

小时候,总觉得中秋节的月光格外的明亮,照耀着大地看起来就像白天,经过微风吹过的树木,倒映着月光,就像在月光下跳舞。当露水悄悄地打湿了山村的夜晚时,小孩早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大人们也继续回屋睡觉,只有皎洁的月亮,挂在天边,圆而又亮。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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