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

留法博士姚碧澄教授是我国现代医学教育的推动者、著名内科专家。曾任中山大学医学院第一医院主任（即院长职）、云南大学医学院副院长并参与创办云大附属医院、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亦是广州医学院（今广州医科大学）的创校元勋、院长。

从农学生到医学博士

姚碧澄1904年生于平远县大柘镇丰光村塘背（注：有称村中其父20世纪40年代所建“才秀楼”为出生地系误传）。幼时在村中私塾启宇学堂启蒙，平远中学毕业后1921年考入广东农业专门学校，1924年2月农专并入广东大学，编入农艺系畜牧门就读。其间，多次在辛亥革命元勋、同村宗亲姚雨平资助的自办期刊《醒农》撰文呼吁改进平远家乡农业，如《拟办吾邑高中农科计划》《治螟虫》等；还在学生会刊物《农声》上发表《乳牛饲养论》《波尔多液》等多篇文章，受校长邹鲁赏识。

1925年广东大学（1926年8月改名中山大学）在广州石牌开辟新校址，5月1日受命前往察看的姚碧澄等师生，被乡绅纠集村民包围殴打，但学校迁入后师生服务周边村民，恩怨化解。1935年建亭纪念建校艰辛，邹鲁撰《启新亭记》：“……乡人于此地发生事端，当其事者计有农学院院长邓植仪，教授……学生……姚碧澄。今之农学院院长仍为邓植仪，其学生……姚碧澄则为第一医院主任……新校落成，四乡皆载酒舞狮助庆……”

姚碧澄于1926年2月由沪赴法官费留学，进入里昂中法大学攻读医学获博士学位，其间平远县政府予以资助。

广州抗战时的救死扶伤

姚碧澄1934年7月归国，1935年2月任中山大学医学院教授兼第一医院主任，贡献甚大：“悉心规划，精神物资，改良甚多，迩来求医病者，对于本院，信仰益深。”

有称姚碧澄为中山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是不准确的。一是医院名称其时为“国立中山大学第一医院”（史料也有称附属第一医院），1939年7月先生离开后，第一、二医院合并才称“国立中山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二是正式职务为院主任。“本院一切事务，由院主任主持。”院长系俗称，直至新中国成立初，附属医院负责人仍称主任，后才正式称院长。

其时国难当头，金瓯有缺。1937年3月，广州市长曾养甫特聘姚碧澄为“广州市防护团”的名誉设计委员，第一医院参与了该团救急、收容和治疗等工作。1937年8月开始日本飞机对广州无差别轰炸，1937年10月15日，姚碧澄、林砺儒等5所大学8位教授联名致电欧美文化界，揭露日本侵略罪恶。1938年5月底，日机连日疯狂轰炸广州市区，对绝大部分灾场第一医院都前往救助，如五仙门、广卫路、越华路、惠爱路、越秀路和新河浦等地往往最先到达，姚碧澄还常常亲自带队救护。彼时医院经济虽紧张，仍尽力救治、收容难民和伤兵，如1938年1月11日，医院收治第四路军转来伤兵196人，7月26日留院收治的难民有88人。1938年10月广州沦陷，姚碧澄率第一医院仓促迁离。

参与创办云南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

1939年5月医院西迁云南澄江（时称澂江）后，7月姚碧澄到云南大学任教授、医学院副院长。

据云南大学学程表（缺1943年和1945年两年教员名单），先生到云大至1946年主要教授三个年级的内科学。作为知名教授，至1944年7月参加校务会议、教授会议、导师会议等有30次参会记录。1944年8月，任云南大学医学教育学术策进委员会副主任，有《Sulfaide治疗脑膜炎之功效》《云南肠寄生虫之调查》等成果。

姚碧澄是云南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创办人之一。1941年，云南大学筹设医学院附属医院。3月13日姚碧澄拟订颇为详尽的《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筹备计划及预算》呈熊庆来审核：“恳请校长急速图之”。4月10日，以校长熊庆来、医学院院长范秉哲、副院长姚碧澄的名义急呈教育部“备文呈请钧部鉴核示遵”，获同意。同月17日校务会议时姚碧澄代表医学院报告：“本校医学院因缺乏实习医院……现宜积极增设，但经费无着……”会议决议多予分配。云南大学还印发《国立云南大学医学院筹设实习医院募捐册》，内载熊庆来、范秉哲、姚碧澄联名的《募捐启》和《捐款纪念办法》，7月7日附属医院成立，姚碧澄兼任内科主任至1944年。

此处赘言几句，有文章提及先生曾任云南大学医学院院长或附属医院院长，这与史实不符。姚碧澄系任职医学院副院长，云大医学院（1956年组建为昆明医学院，今昆明医科大学）共历2任院长分别为范秉哲和杜棻；也未兼任过附属医院（今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但这毫不影响姚碧澄参与创建云大附属医院之历史功绩。另有些文章将姚碧澄误列为“坪石先生”。“坪石先生”系指中山大学1940年8月至1945年1月在韶关坪石办学的教师。而先生在旅滇期间的教学和生活是有会议记录、学程表和社会活动等史料记载的。

先生受到龙云在内的各界礼遇，是民国云南省政府卫生顾问之一。1942年5月“云南各界协助救侨会”聘请先生为医药组顾问，并负责黄埔军校昆明分校侨胞招待所医疗工作。云南大学1942年1月选定楚图南、姚碧澄、费孝通等22名教授作学术演讲，先生主讲《疟疾预防问题》；1946年7月30日与刘文典等18人被云南省文化促进运动委员会聘请为演讲教授。

史载先生1944年曾施治一代琴师彭祉卿、太极拳宗师叶大密。甫到昆明曾在法国人开设的甘美医院任医师，后自设诊所并于1941年扩为碧澄医院，求医者众。原昆明市经济研究所所长杨树群在《老昆明风情录》书中记载：“1946年我母亲生病……最后没有办法……姚医师……并未收取任何出诊费用。我母亲随之病愈……”

广州医学院的创校元勋

抗战胜利后，先生于1947年2月回广州任中山大学教授，并重开私立碧澄医院。中国地理研究先驱吴尚时和曾任广州国民政府秘书长、开创“岭南画派”三杰之一的陈树人重病时都入住该院。1950年8月先生应朱光副市长邀请任广州市立医院院长并于1951年关闭碧澄医院。1953年，市立医院与方便医院合并为广州市人民医院（前后任院长苑国华、孙咸波，姚碧澄任副院长），1954年更名为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孙咸波，姚碧澄于1955年5月接任院长并继续兼内科主任至1965年8月。解放初医疗设备极缺，先生将原碧澄医院全部设备捐给市立医院。

1958年6月设立广州医学院（原中山医学院在1956年9月至1957年3月曾名“广州医学院”，系不同的两校）时，市长朱光兼任首任书记和院长。姚碧澄任筹委会副主任具体负责创办，1959年2月任副院长，1959年10月至1966年6月任院长，当之无愧是创校元勋。初创时缺师资缺校舍，几乎白手起家，大榕树下都曾做课堂。先生的培养目标是刚毕业的学生动手能力要相当于有2年从业经验的医生。玉汝于成，医学院开办后第一学年考试成绩优秀者占96%。几年间医学院取得长足进步，仅以师资对比，从创办初的1958年9月52名教职工其中20名教师，到1965年9月教职工280人其中教师128人。

姚碧澄还担任过市卫生局副局长、广州市人大主席团成员等职。仁心仁术垂名竹帛，1962年他领导研制和成功运用ALWCC座式人工肾，是全国第一例；1956年在国内首先采用“经腹部皮肤肝穿刺胆道造影和脾门静脉造影”。他的教学理论和临床经验双剑合璧，有科研成果如《胆囊造影的改良方法》《肝穿刺胆道造影在阻塞性黄疸诊断上的价值》《关于胃酸学说的正确性问题》等论文及10万多字的专著《溃疡》。

姚碧澄先生于1966年8月24日离世。 1998年广州医学院竖立了纪念姚碧澄的首个铜像；2008年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亦立先生铜像；2014年，广州市向法国里昂市赠送“里昂中法大学中国名人铜像”，10位名人铜像中左四姚碧澄紧邻左五蔡元培。

（参考书籍：《中山大学史稿》《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院史》《云南大学史料丛书》《昆明医学院校史》《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志》《广州医学院校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