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静雯
山,是峻岭崇山,州,是梅花之州。梅州小城被崇山围裹,崇山拥护小城,春风吹拂江南江北,不经意间流泻出春天的诗意。万物生机勃发,天上的地面的、水里的岸边的、屋里的屋外的,一个个生命在绽放如春的笑靥。
春风浩荡,她拂过山林,崎岖山路便再也藏不住早春的心事,梅州之春是浪漫的,禽鸟成了舞者,繁花卷成图案。樱花、迎春花、木棉花在争芳斗艳,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翻翻看,朋友圈、网络号以及各类媒体正争先恐后向人类宣告:春来了!不知是有人喊醒了春天,还是盎然的春花在呼唤:该赏花了。絮絮花语在山间蜿蜒开来,像是队伍里交头接耳的小朋友,欢乐地相互道说春天的秘密和心事,整个城市被装扮成红粉系,比过年的灯笼还要娇娆芳艳。
突然,我被一抹灿烂的金黄吸引,它赋予天地的色彩如此不同,透露一种气定神闲之美——黄花风铃木,花的名字跟她的色彩一样特别,大自然调色师挥动魔法棒时一定想过,花的色彩不要像火焰那般呈现热烈的红,也别重复枝叶的苍翠欲滴,于是便把红色调和绿色调混合在一起,调和成了明亮的金黄。
真的太难得了,在花团锦簇的季节中可以分明地看到大自然彰显的某种魅力,让人一眼认出姿态婀娜且炯炯有神的黄花风铃木,深深地激发我内心的愿望,大胆地在花树下跳一支舞,想要融入灿烂的景象中。
春是多情之春,少不了阴雨绵绵。当有一天,太阳拨开厚厚的云层,终于不吝啬地将光芒洒向大地,我毫不犹豫换上准备已久的纱裙前往剑英公园,那儿的黄花风铃木开得正艳。当我的步子迈向温暖的春光,一种幸福的错觉油然而生:那儿的黄花风铃木正等着我去观赏呢。
来到花树下仰头观赏时竟有一阵晕眩,既十分陶醉又十分敬畏,环绕身周的微风声、流水声、欢笑声、音乐声把我裹卷进去,踏着银铃般的清脆声,脚下如有一泓泉流,脸颊犹有波光闪烁,情绪从内心传到指尖,我沉浸于春的柔软中并达成心愿,舞成之时似乎也找回了自己,一个饱含欣喜和满足的简单人。偶有花朵离开花树,与零星的阳光一同躺在绿草坪上,格外显眼。要是以前,我会被伤感所挟,今日已没有“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的深沉了,大概是经历过刺骨寒冬后,内心被期许的勇气和信仰所化,惶恐之情已经碎成轻尘,甚至连轻尘也不要再有。
从自然界获取力量这种成就感是妙不可言的,诗仙诗圣明明饱受身心之苦,却还能寄情山水佳作频出,是用自然的力量化解恩怨吗?他们用更多的时间驻足于山水,去接受一重重无可超越的绝境,去包容一连串无与伦比的秀美,去感知一系列无以复制的磅礴,让身心与天地融为一体,自然的力量便慢慢靠近他、包围他、征服他、粉碎他,又将他重新拾起,那便是找回的自己,却又是另一个自己,难怪,诗仙诗圣在震撼之余对过往的遭遇更加达观了。想到这里,我俯身捧起散落的黄花风铃木,对花树作个告别吧,来年春天定会开得更加灿烂,游客将遇见更美丽的花朵。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在亘古不变的规律中,如果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大概是已经改变了,并且,要相信会是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