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之子

同学阿华在城区开了一家装潢体面的汤料店，将苦笋、山蕨、茶树菇、苁蓉菇等野生食材及车前草、满天星、蛇舌草、枇杷叶、七叶一枝花等盛产于山间的中草药材按柜摆放售卖，生意一直都很兴隆。

虽然汤料店赚了不少，但阿华心里却不怎么舒坦。一天，我在他店里喝茶，他指着门外一个缝补衣服的摊档埋怨道：“这边开店还算顺，其他的都没啥，就是门口那个大妈的摊子太占道，实在有碍观瞻。”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位大妈正手脚麻利地用缝纫机缝补着衣裳，和蔼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旁边还围着两三位顾客。有位少妇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就踱进阿华的汤料店，这瞅瞅，那看看，末了，买了牛奶树根和通气藤等汤料，然后出门带上缝好的衣服，称心如意地离去。

“人家做得好好的，其实也没妨碍你什么啊。”我说了句公道话，抬头忽然发觉阿华的脸色有点不好。“穿得那么老土，整天挤在门口碍手碍脚，不知堵住了我这边多少顾客进店的脚步！”阿华恨恨地说，仿佛大妈抢走了自己的一笔存款似的。“唉……”见他如此固执己见，我也只好不再说些什么了。

一晃两月有余。这天，我再次登门，忽然诧异地发现，阿华的店门口虽然清静了许多，地板亦被擦得一尘不染，光亮如镜，可失却了往日的热闹。再仔细一瞥：原来门口那个缝衣摊不见了！难道缝衣服的大妈搬走啦？

仔细一问，才知道前几周阿华借故和门口的大妈吵了两次架，人家一气之下，带着“家当”搬至别处经营去了。“终于撵走‘眼中钉’啦？生意是不是旺了不少？”我关切地问。“嗐，别提了。更萧条了！”“怎么会这样啊？”“我现在才发现，大妈不是堵财的，而是送财的——不少人是利用缝衣服的闲暇来逛店。以前门口有了她，来补衣服的人顺道进店瞧瞧，发现汤料还可以，就买了下来。现在人家走了，门前来来往往的人还是那么多，可谁有闲工夫逛汤料店哪。看来是我错了，做人还是收敛点好，‘嘴茬子’厉害未必是好事呀。”阿华一声叹息，后悔不已，“说实在话，我如今倒挺想念那位大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