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双玲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不觉间,农历甲辰龙年春节就过去了。自打我记事以来,过年这几天都是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唯独今年过年,我一个人留在家。
在记忆中,过年除了穿新衣,最重要的便是每年年初二回娘家。那时,母亲和父亲总要带上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回到外婆家。回到后,母亲和姨妈们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她们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毫无怨言地系上围裙裹上头巾,然后在烟火缭绕的厨房里忙碌个不停。而父亲等男人们到了老丈人家,会被请进堂屋里喝茶抽烟,悠闲地等着吃饭,到了饭桌上,外公总喜欢拿出几瓶酒,看着一个个女婿喝得满面红光或是倒头就睡,便会心满意足。而我们一大帮孩子们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大多在桌上坐一会儿便借口吃饱了而溜之大吉,偷偷怀揣着擦炮去外面疯玩。再大一点,我们女孩也要和母亲等妇女们一起洗菜、择菜、洗碗……或许,那个时候,对于母亲而言,过年是她一年中最期待的时刻,就像我小时候也一直盼望着过年一样。
时光转眼就过了几十年,我也从孩子跟随母亲回娘家变成了自己拖儿带女回娘家。或许是与娘家离得不远且经常回去的缘故,骨子里,我并没有把娘家当成娘家,每次回去总感觉是回到自己家。加上二宝太小,已当了两个孩子妈的我,回到娘家,倒是重新找回了做“女儿”的快乐,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们膝下的孩子,又在重复着当年我们跟随母亲回娘家的情景,顾着吃喝玩乐。反倒是母亲和大姐,一天到晚操劳,煮了一大桌子菜。等到一大家子把两瓶白酒喝完见底、一桌子菜都吃光的时候,回娘家好像就接近尾声了。
过年,是家庭团聚的节日。没有哪个节日,能比过年更能激起人回家的念头。对家人和亲人的渴望与思念,潜藏着朴素而深刻的感恩之情。而年又是物质的,热气腾腾地飘散着千家万户锅灶旁的香气;年也是精神的,浓浓地牵扯着千里万里血脉间的情思,从而衍生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民族的精神图腾和文化符号。
年仿佛被谁埋在了岁月的深处,在人生的一条条必经之路上存留。年到了,旧的背影正在远去,新的憧憬正在赶来的路上。背景、心境,调试着人们看年的眼光,但不管你看到的是朱门,还是柴扉,那都是年,年为每个想家的人都留着家门。我们向着前方走啊走,走一程,打开一个,再走一程,又打开一个……红尘中的行走因此便多出了格外的惊喜。
我想,年也如此吧。混沌苍茫的时光里,年忠于职守,勤勉认真地挽系着一个个映照岁月的漂亮结绳扣,那些完满美好的标志性注释让时光灿然,让记忆清晰可触。
也许,人生中的好多东西都是虚无的,但在虚无中真实着。我们跋涉在四季的风中,朝暮之间,一路欢笑;苍茫之处,一路悲歌。收拾收拾,让我们将萤光之火融入日月之辉,将酸甜苦辣的心绪融入各种命运的交响曲,向着下一年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