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畅宜

每逢春节，我国大部分地区都有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民俗，出嫁的女儿通常都在这一天与丈夫和儿女一起回娘家拜年。

有趣的是，有些客家人称“回娘家”为“转妹家”，可能是担心大家看不懂，有人还特意作了一番解释。比如，“客家人叫女儿为‘阿妹’，称女儿回娘家为‘转妹家’”，“客家人对女儿的爱称是‘妹子’，所以客家女子均可称为‘客家妹’，所谓‘妹家’就是‘妹子的娘家’”。

其实，“妹家”是“外家”之误，以上解释有些牵强，更像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按照客家人的传统，除了女儿，“阿妹”也可以用来称呼男童，有许多客家老人都称自己的孙子为“阿妹”。值得注意的是，称女子特别是年轻女子为“妹”，各地皆然，如外来妹、农家妹、湖北妹等，并非客家人所独有。

“外家”是古代汉语，有多种释义，在古代典籍中屡见不鲜。如《晋书·魏舒传》：“少孤，为外家宁氏所养。”这个“外家”意为外祖父母家。金·刘瞻《春郊》诗：“寒食归宁红袖女，外家纸上看蚕生。”这个“外家”即为娘家。清光绪版《嘉应州志·礼俗》记载：“（妇人）初生子必以姜酒送外家，名曰送姜酒。”这个“外家”也是娘家。

与“外家”相比，“娘家”（区别于“婆家”）是后来才出现的，在明清小说中较常见，如《红楼梦》第二五回：“提起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教他搬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在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的普通话中，“娘家”大行其道，《现代汉语词典》将“外家”的“娘家”释义标注为方言。如今，“外家”在媒体中几乎销声匿迹了，而“娘家”比比皆是。

但是，客家人至今仍称“娘家”为“外家”，这是客家方言被誉为古代汉语活化石的鲜活例证之一。那么，为什么有些客家人会将“外家”称为“妹家”呢？这恐怕是因为当地客家方言“外”与“妹”读音相似，出现误读所致。这种误读在各种方言中很常见，比如有些潮汕人将“迎老爷”读成“营老爷”，同样是这个道理。

客家方言大同小异，各地口音不尽相同，因读音相似而出现误读也很正常。如果仅限于口语交流，称“娘家”为“妹家”也无妨。但是，为了保护客家方言，如果写成书面语，莫将“外家”作“妹家”，还是要写成“外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