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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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程乡
2024年1月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玄子的诗与远方(七)

●谢沐军

这些年来,特别是玄子第二次下岗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老两口时不时还会拌上几句嘴,每次吵闹一番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仍然不痒不痛地过着日子。玄子平时在家里除了喝喝酒,有时兴致来了就到书房写写书法或诗歌、散文什么的;易月兰退休后,每天除了与大妈们去跳广场舞,就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日子过得倒充实愉快。平时跳完舞回来她也没有怎么去留意玄子,对他的存在觉得可有可无,甚至有时还感到讨厌。那天玄子拎着包赌气走出家门,她本想追出去,但想到平日里他喝酒后的德性,倒希望他滚得远远的。而现在玄子不在她眼前,她又感到有些不适应,看到冷冷的墙壁和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易月兰一阵胡思乱想,突然想起了贝贝,好久没与她通电话了,心里有点想念她,便把电话打过去。

那边贝贝接通后刚与她聊上几句,声音就变得断断续续,贝贝大声说她现在正在坐地铁呢,手机信号不好,回去再打回去,说完电话就挂了。易月兰觉得很无奈,这个宝贝女儿太不让人省心了,当年考入县城高中后,她选择了读音乐特长班,说高考时要报考音乐学院,实现她人生的音乐梦。可是读音乐班费用多,她和玄子最终拗不过她,于是进了音乐特长班,并在高考时顺利考上了音乐学院。贝贝从音乐学院毕业后,易月兰和玄子都希望她能回县城工作,好歹有个照应。可是贝贝不愿回来,她说老家缺少发展平台,自己跑到大城市找工作,经过四处奔波求职,最终被一家文化公司录用。贝贝的执着让易月兰和玄子改变了想法,心想人各有志呗,贝贝能在外面扎下根来也挺不错的。可贝贝就是不让他们省心,几年间频换工作单位,不是嫌工资待遇低,就是嫌公司没有发展前景,四年间,被贝贝“炒鱿鱼”的公司都有五六间了。更让易月兰闹心的就是贝贝的婚姻大事,她都快三十岁了,论长相气质贝贝没得说,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她却一个也没看上。易月兰催过她,贝贝总是找各种理由敷衍易月兰,有时催得贝贝烦了,她干脆对易月兰说自己不结婚,要做“丁克族”。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从云层里冒出来,乳白色的月光如小偷般悄无声息地溜入屋内,客厅里呈现出若明若暗的朦胧感。想起玄子和贝贝,易月兰心里就烦躁得很。她感到坐的时间有些久了,从沙发上起来,先是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转了几圈后伫立在阳台的那扇窗户前,透过玻璃看着苍茫月色下远方逶迤的群山,她遽然感到有些缥缈悲怆。

易月兰刚想走到阳台看看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却突然感到肚子隐隐作痛,且症状越来越明显。没过多久,又有想呕吐的感觉,她知道这是胆囊炎发作了,这是她多年来的老病,不时折磨着易月兰。十年前,玄子带她去市人民医院做了胆囊切割手术,因为手术没做好而留下后遗症,前段时间玄子本来要带她去医院再做一次手术的,可是一时拿不出那笔费用,只好先搁置。易月兰这病发作有点瘆人,上次发作是在深夜,正值寒冬,外面朔风凛冽,下着阴冷小雨,她又吐又泄,痛得在床上打滚。当时住在她隔壁房间的玄子已经入睡,被一阵阵咚咚咚的响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支棱着耳朵听了听,才听清是从易月兰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他当时还误认为她带了野男人到家里来。再仔细听听,又觉得不对劲,赶忙跑到易月兰房里,只见她口里流着秽物,在床上滚来滚去。玄子明白她的胆囊炎又发作了,急忙叫来救护车把她送到县人民医院,在医院住了几天后病情才好转。

易月兰进入卧室在床上躺下来,肚子仍然痛着,看来刚才吃的那点止痛药维持不了多久。她又痛又急,伴随而来的还有呕吐的感觉。以往玄子在家时,遇到这种情况,玄子会理所当然地照顾她,她也心安理得地任他照顾,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默契。这时玄子不在家,易月兰心急之下拨通了弟弟易晓军的电话,易晓军接到电话马上开车赶过来,急忙把她送到县人民医院。

玄子刚刚从床上起来,就接到小舅子易晓军打来的电话,易晓军开门见山对他一顿责骂。玄子心里感到愧疚,虽然易晓军在电话里骂得凶,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低声下气地讨好易晓军,说晓军那辛苦你了,我现在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就多担待点,好好照顾你姐,我会好好感谢你的。易晓军在电话那边呸了一声,说谁稀罕你的回报啊,能对我姐好点就谢天谢地了!

为了办好秋季丝织品交流展销会,宋依依去了一趟海南三亚联系业务。三天后的傍晚,她走出机场出口,马上给玄子打去电话,约他出来到市区的“海马餐厅”吃晚饭。由于近期宋依依忙着筹备交流展销会的事,没有时间与玄子在一起,便安排了厂办的小唐负责接待他,主要任务是陪吃陪喝陪玩。小唐每天开车载着玄子,几乎把H市所有大街小巷逛了个遍,也尝遍了美味佳肴。几天后玄子的视觉、味觉开始出现“审美疲劳”,再也不愿跟着小唐出去闲逛了,整天待在旅馆里懒得出去。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玄子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漫不经心浏览着短视频,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心想都出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易月兰身体痊愈了没有。想到这,他把电话打过去,易月兰接通电话,带着哭腔问玄子什么时候回来,说她一个人在家里心里堵得慌。玄子心里一团乱,不知该怎样向她解释,安慰了一番后便把电话挂了。刚挂完电话,宋依依的电话打进来,约他出去吃晚饭。没多久,她又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来到旅馆大门口了,让他赶紧下楼来。玄子换了衣服匆匆走到大门口时,宋依依已经坐在车上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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