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姝

长篇小说《江东梦》是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柠的“青春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小说以风雨飘摇时期的江东为背景，以传奇的笔法勾连大时代和大历史，讲述了一段面对命运突变的“30后”青年是如何突围人生困境、寻求出路的故事，描绘出一幅抗日战争背景下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图景，深刻回应了“一代人有一代的使命担当”的时代命题，谱写了一曲堪称传奇的青春之歌，被文学界誉为“大历史中的青春传奇”。

在张柠看来：“永恒性与时代性是文学最为核心的两个要素，青年人是文学永恒的主角。”正是因为对青年人有着一种独到的见解与把握，张柠才总能准确体察到不同年代的青年人所背负的时代使命与担当。在《江东梦》中，张柠将故事的发生地设置在二三十年代江东地区一座见证历史变迁的德茂公寓门前。伴随着算命先生钱德玄吟唱一段蕴含深意的歌谣，小说的故事也由此展开。

《江东梦》有两大家族，分别为江南富商董家和政界要员蔡家。董家掌舵人董方均和蔡家掌舵人蔡豪生年轻时本是同学，毕业后却各奔东西。战争让公寓中人们的出现与消失充满不确定性，在风雨飘摇、动荡变幻的时局中，董方均在蔡豪生的安排下住进德茂公寓，两个家族的命运便开始交织——董家女婿为了维持开支在逃难过后选址做生意；董家儿子为了对抗日寇加入中国共产党；正值青春的蔡家孙子参军报国……张柠通过对战争中底层人物日常生活的挖掘，将角色的个人性格置于时代语境之中，使得每一个人物的生活轨迹都有着朴素的平民英雄色彩，谱写了一曲民族史诗般的青春之歌。

在这部小说中，张柠对战争的描绘可谓别出心裁。纵观以往的战争题材书籍，作者们对于战争的刻画都是不尽相同的，展现的也大都是战争残酷绝望的一面，而张柠则不同，他所描绘的战争更像是父辈为我们讲述的一段又一段往事，带着记忆深处的爱与恍如昨日的平常，充满无尽温暖与唏嘘。小说中对于战争的描写几乎都是依靠人物间的对话、书信和电报等媒介缓缓展开。《江东梦》有一部分的故事都是源于张柠父母辈的亲身经历和回忆，作者从几百万字的历史档案和亲人片段的讲述和日记里来寻找写作的素材。以此，我们无限走近了那代人。

在《江东梦》的生活叙事中，张柠制造了明暗两条线索，明暗线不断交织共同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明线是董家的子孙在战争中历经种种变故，最终选择踏上救亡图存的征程，暗线则是蔡家从政后，蔡家的子孙在战火中受伤，退居幕后坚守大后方，继续为战争奉献青春。董家孙玛丽坚守慈恩堂、为受伤的战士医治，李耘谷、董晴媛也选择进入护校学习，国难当头孙云柯不再留恋儿女情长，努力学习考入陆军军官学校……董家虽是一代富商，面对战争子孙们却做出了“舍小家为大家”的选择。蔡家蔡鲛在战争中左腿受伤，蔡鳇丢掉食指和中指却依然坚守在部队，蔡翰民被炸伤手臂后坚持返回前线……蔡家的子孙们没有选择屈服在日寇铁蹄下，即使拖着残缺的身躯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在张柠的刻画下，战争中的群像就这样在双线叙事中立体而饱满起来。

于作者张柠而言，《江东梦》的出版意义不言而喻，其既是张柠对战争书写的一种全新探索，也是他向复杂的生活和命运频频发出索问的重要载体。作为“青春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和一份大历史下的青春样本，《江东梦》的立意极其深远，张柠以“青春”作为小说的核心问题，真实再现“30后”青年的人生抉择，并通过刻画小人物的命运勾连出了历史和时代的变迁，不仅让我们在跨越百年的时间线中看到历史的侧影、感受到历史的厚重感，还让我们对“每一代的青年都有着时代赋予的不同的使命担当”的理解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