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借”字住进村民心田,是昔日梅州农村物质匮乏的真实写照,也透视着梅州广袤农村和睦相处的和谐景象。我们这一代人,是农家借钱物的过来人,对借钱物有挥之不去的体验。屈指数来,向邻居借钱、借米、借猪肉、借盐、借鸡蛋、借黄豆、借布票、借衫裤、借农工具、借秤子饭甑、借碗盆、借桌凳,还有借泥砖、桁角修屋或打灶头等等几十种。
借钱。昔时农家借钱大都是借3分、5分、1角、1元去合作社买火柴、煤油、豆腐乳或钢笔水(粉)、铅笔等,借三五元以上大钱的另当别论,不是本文要讨论的议题。
借米。村民因碾米不及时要向邻居借米,每年三四月的春荒时段青黄不接要向邻居、亲戚借米。借米一般都是用苗竹做的“合”“升”筒,木头做的“斗”,借米时用这家合升筒、斗量,还米时也用此家合升筒、斗还。
借油。家里煮菜时,才发现没有星点油,拿只碗到邻居家借上几汤匙,借盐也是同理。
借鸡蛋。家里来了宾客亲戚,向邻居家借几只鸡蛋来招待宾客亲戚是常有的事;借鸡蛋送孩子到外地上学、助亲人去远行也普遍。
借黄豆。如遇清明、立夏等节日,向邻居借5合、1升黄豆合伙磨豆腐,甚至有的借黄豆种。
借布票。布票在计划经济时期是重中之重,每遇男婚女嫁之时,主事的双方父母一定会给儿女,特别是给新娘做五六套新衣服,但布票捉襟见肘,主人便大张旗鼓地向邻居亲戚借布票,有些要几年才能还清。这就有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生活图景。笔者珍藏1983年的1.36丈广东省布票成为历史的见证。当年一寸都未使用,因为布票虽发,但此时,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初见成效,百货公司卖布不收布票了。
借衫裤。借衫裤在农村司空见惯,女主人去“转妹家”“赴圩”,洞穿屋堂的长辈们知道谁家有合适的新衣服,就会张口去借,穿了后洗净折叠好归还即可。那是1966年9月,笔者读平远石正中学低两年级的同乡同学陈亚贵,其光荣当选为“革命师生赴京代表”,由于没有“出门”的上衣,向我借衫赴京的事,记忆犹新。
借秤子饭甑。秤子饭甑不常用,并非家家都备有。
借碗盆水桶。如遇家里碗、盆、水桶周转不过来,会向邻居家借。
借农工具。借锄头、铁扎、禾篮、酒落、柴落、柴刀、镰刀、畚箕、扁担等农工具是家常便饭。在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初期,还有借耕牛的。
借桌凳。在农村遇上“红”“白”事,特别是两三十台的红事,就要在屋堂或者别屋借桌凳,贴上标签。归还时,只要清洗干净就行,大家都如此,所以互相乐意。从这个意义上讲,就是大富大贵人家,也一定要向别家借物件,共渡生活的大江大河。这些铁定事实,不会使之成为邻居之间闹别扭的理由,和睦相处比肩接踵踏山河。
如今,乡亲们大都搬离屋堂,住进农家别墅,一幅幅互爱互帮借物时的和谐画面也将永远定格于百姓的记忆之中。(陈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