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盼

小小的村庄里，用文字描述的史家河地图，家长里短婚丧嫁娶，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故事，用无数大大小小的村庄堆积起来的历史，生生不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我们经历了从祖辈父辈再到现在城市化进程的我们。书中描绘的乡土人情、家族史、乡村变化史，为我们展现了一幅生动的农村社会变迁史。史鹏钊新作《大国小村》以一个中国农民家庭60多年的变迁为视角，呈现了“一个时代中国最为底层农民的生活画卷和鲜活的生命历程”。

《大国小村》以纪实的笔法描绘了一个叫“史家河”的西北村落的零碎片段和时代忧思，串联着一整条记忆珠链。作者以现实主义的朴素表达，展开中国乡村的历史叙事。写小村意在书大国，意在传递历史行进的跫音和社会巨变的镜像。该书既是珍贵的记录，也是真诚的述怀。史家河村的消失正是城镇化进程的一个缩影，从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到成村成镇地告别农村，村庄老了，只剩下涓涓细流，在悄然无息且孤独地流淌着，从养活了自己一生的土地里剥离出来，看着院落被荒草慢慢包围淹没。史鹏钊说，“作为写作者，我有责任将这些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忆。村庄、泥土、土地，是我们所有人的故乡，也是中国文明得以生长存活的真正土壤。”《大国小村》更像是一部回忆录，记录着作者成长的史家河村里普通人的故事，是很少的以普通人为主角的“小历史”，没有王侯将相，没有达官显贵，甚至连时代变迁的线索都是隐秘的，但是读者能够明显感知到普通人的命运随着时代的洪流而浮浮沉沉。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作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无论走到哪里，心头始终有浓烈的乡情和乡恋。”我们或许可以走出农村，但农村永远不会离开我们。乡土情结在漫长岁月中深深根植于每个国人的灵魂深处，一种绵延千年的生活方式即将逝去的哀切挽歌终究会在我们心头激荡。史鹏钊以回望乡村寄托乡愁，寻找自己与父辈、与乡情之间朴素的联系，以小村的模本思考大国。“文字描述的史家河地图”一节，作者仿佛带领读者沿着史家河村，一家一户地敲开门，倾听尘封在岁月中的苦乐辛酸。从灾荒、饥馑、逃亡，到吃食堂、救命馍、拾枣、上工……一个个儿时从父辈口中听到的名词，为我们描摹出上个世纪乡村生活的一个个轮廓。正如作者所言，写这本书之前“甚至疼痛得无法下笔”，而作为有着类似模糊、残存乡村记忆的年轻人，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会惊叹地发现，这种“疼痛感”也同样牵动着我们的神经和泪腺。

以日常生活中的衣食住行来讲述，让读者从中自觉地了解中国乡村与农民的历史境遇与时代变迁，了解他们面临的社会变迁所带来的挑战与机遇，感悟农民家庭生活的真实写照以及他们的苦难和与苦难抗争的快乐，同时也向读者展示着面临消亡的古老的民俗风情。作者史鹏钊透过农民父母的讲述，用非常真实、直白的语言，介绍了曾承载并养育了中国大部分人口的农村景态。《大国小村》，对于史鹏钊来说，或许只是个人对黄土地一腔深情的折射，但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这片深情却值得每个人细细体味。中国的乡村文化，已经绵延了上万年。也许，目前的我们已经远离农村，但我们的根，永远扎于泥土的深处。

了解乡村社会结构是体会乡土中国的钥匙。《大国小村》既是一部中国式乡村时代纪实作品，也是一部中国西北乡村民间文化记忆的文化读本，更是一部城市化进程下中国乡村现实命运的社会学读本。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曾写道，“靠种地谋生的人才明白泥土的可贵。城里人可以用土气来藐视乡下人，但是乡下，‘土’是他们的命根。”“村落渐行渐远，乡土却仍然散发着抹不去的芬芳。”蘸着泥土的芳香和苦涩，写民风民俗民心，写挣扎承受奋进。史鹏钊以个人史，家族史，乡村史，城乡交融史，写社会变迁史，写中国大历史。《大国小村》凸显了当下中国乡村缩影般的角落的真相，并从一片灰暗凋落的泥沼中窥见如莲般的亮光与生生不息的秉赋。写命运、展心象、号国脉，从这个角度看，《大国小村》是一部生动的农村社会变迁史，也是一部农民生存的真实奋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