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兵

20世纪80年代之前，在生产队集体耕作条件下，粮食产量低，农民温饱问题尚未解决，这有体制、水利、种子、农业技术、农机应用等因素影响，但缺少肥料是个重要因素。农业“八字方针”:土、肥、水、种、密、保、管、工，肥排在第二位，说明了肥料的重要性。肥料足，多打谷，肥足才能粮丰。

农谚曰：“鸡粪肥，羊粪壮，首推猪粪别抬杠。”当年农业生产缺乏化肥，尿素很少见，只有农资公司安排少量的碳酸氢铵和氨水。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化肥不足土杂肥补，拾粪积肥就成为有效的办法。

拾粪

为调动社员拾粪积肥的积极性，生产队每年会按人头下达交人尿、猪屎的任务，分粮食时按人、劳、肥7∶2∶1比例分配。社员们都会想方设法积土杂肥，完成上缴任务，多余的用于浇自留地蔬菜、番薯、甘蔗。我和弟弟年龄较小，在家里帮不了大忙，只能尽微薄之力，每天早晨起来拾粪。

早晨天蒙蒙亮，起床后就带上装猪屎的畚箕，从住家出发，经儒林第、怀先居、竹头角、光远居一路走过，一段时间后，哪里有粪可拾，哪里没粪可拾，心中有数。拾粪的人群有同龄人，也有五十多岁的长辈，人勤早起，争取抢先一步。看“同行”走在前面，自己就绕过去其他地方，不再跟着人家后面走。一个早晨拾粪有六七斤，一个月就有一百来斤。

拾到的猪狗粪就囤在陶缸里，再添加少量猪尿或人尿让其发酵。经过发酵后肥力足效果好，稀释后浇甘蔗、番薯、木薯、禾苗，效果看

得见，根茎粗壮苗绿油油。

“倒尿”

城郊农民“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年早、晚造莳田前及禾苗分蘖前，生产队都会安排社员，到县城居民家“倒尿”，挑回生产队粪缸里囤肥备用。核定买尿一担五角钱，后来提高到八角一元，记工五分。

“倒尿”是一件累活。男女社员天蒙蒙亮就从家里出发，挑着一担空尿桶，步行三五公里到县城，走家串户地吆喝“倒尿么”，顺利的话，在街口就能买到，不顺利则要多走几条街道才能买到一担尿。

买到了尿只是第一步，艰苦还在后头。只见男女社员迎着晨曦，肩上挑着上百斤人尿，一步一脚印往村里赶，中途很少歇脚，肩膀疼痛了右肩换左肩，不断轮换着，气喘吁吁，脸庞通红，豆大的汗珠似雨下。用“鸡公车”载尿的大都是壮汉，一“鸡公车”装5桶至7桶不等。只见壮汉摆开八字脚，脚踏实地，艰难地一步步前行，泥土路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用自行车载尿的一车装3桶至5桶不等，连装车都不容易。社员双脚用力蹬着自行车，骑到缓坡路段，前进很吃力，下来推车又感到浪费时间，只能翘起屁股死劲地蹬，气都喘不过来。上陡坡时不得不下车，左手牵着一条绳索连着车把，把握方向，右肩膀顶着尿桶，使劲地一步步翻坡越岭。当年，邻村有个独臂男子，靠左手骑自行车载3桶尿，他的车技真让人佩服，更让人佩服的是他面对逆境不屈不挠的精神。

“倒尿”也是一件脏活。在街道人家里“倒尿”时，小心不要溅出，以免弄得人家房间臭气熏天，为他好也为己好。不论肩挑或车载，都要讲究匀速行走，以免溅起尿水弄脏衣服。那年月，农村人有几套衣服可换？

积土杂肥

草木灰含磷、钾成分高，特别有利于薯类作物，促进其根茎粗壮。社员铲除田头地尾、埔头坎边的杂草后晒干焚烧，差不多烧尽时覆盖一层薄土，既防止火灾，又让泥土烘焙熟透，增加泥土热能。鸡舍里不多的鸡屎也会铲出来，与草木灰混合。

夏秋季节，山上布惊树茂盛，社员们会利用空闲时间，到山上割布惊嫩枝叶，挑回家后倒进粪缸让其浸泡发酵。路过屋前屋后，看见有臭草随手拔掉丢进粪缸。布惊叶和臭草都是上等的植物有机肥料。

当年农村农业缺肥少粮，只有想办法多积肥才能多产粮，多产粮才能填饱肚子。哪个生产队、哪户人家多积肥，庄稼就长得好，就丰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