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秋

“阿妹，来，斗虫虫。”满脸慈爱的阿婆伸出食指，她怀中的婴儿也学着伸出食指，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哦，阿妹咁会哦！”阿婆开怀大笑，婴儿手舞足蹈。啊，斗虫虫，一种最简单不过的游戏，多么温馨有爱的画面！“斗”，在这里是拼接、组装之意。而本文要讲的“斗虫”，“斗”是真斗，虫是真虫。“斗虫”，实乃“与虫战斗”也。

话说阿秋在楼顶天台种花已三年。虽说也曾种死不少花，但的确种活了一些，有几种还开得颇为烂漫，引来了鸟呀蜂呀蝶呀，以及虫儿们。于是，在为花开花落欢乐忧愁的同时，阿秋也观鸟、赏蜂、恋蝶，以及“斗虫”。大前年、前年、去年，年复一年，年年如是。

今年开春以来，月季、乒乓菊、玫瑰、香水百合、芍药、龙船花、洋桔梗……花儿一波接一波开得欢，虫患也跟着闹了三回。

起先，是香水百合的嫩叶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虱子（蚜虫）。虱子，阿秋是不怕的，她怕的是毛毛虫、蚂蟥之流，于是，她用“手动法”和网友教的喷茶麸水的法子，成功地为花除了害。接着，是毛毛虫作乱，往往是在浇花、除草甚至正美滋滋地赏花之时，突然发现一只毛毛虫，然后，不经意间，又发现第二三只、第四五只……这些黑黑的、圆圆的、肉肉的、或许在有些人眼里还是“萌萌的”毛毛虫，却能把阿秋吓得肝胆俱裂。犹记得4月上旬的一天，阿秋正为花儿拔杂草呢，突然发现一只超大毛毛虫，遂强压惧意，用手持的短柄花锄将其“正法”。忽感右小腿一阵发痒，阿秋一边理性分析肯定是心理作用，一边不由自主地瞧去，“啊！”牛仔裤腿上确有一只小毛毛虫在爬动！阿秋吓得简直魂飞魄散，尖叫声响彻梅城江南上空，好似还触发了楼下几辆摩托车也跟着“嘀嘀嘀”乱响……求助万能的朋友圈，你猜网友们都支了什么高招？“请大师贴个驱虫符”“发现一只捉一只”“把它当成蝴蝶”……最可气的还是“笑了，实在没憋住。”

没奈何，爱花心切的阿秋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惊惧中鼓起勇气，以长竹竿和大剪刀为“神器”，对毛毛虫“发现一只杀一只，发现两只杀一双”。

有那么一段时间，毛毛虫好像销声匿迹了，阿秋以为它们已经“作茧自缚”、准备“破茧化蝶”、再见已是“会飞的花朵”，正暗自欢喜呢，岂知第三回虫患、第二回毛毛虫害已然来袭。

那天早晨，下了半日一夜的“龙舟水”渐渐歇了，阿秋正兴致勃勃地用手机拍摄雨后如同佩戴了水晶、钻石般亮闪闪的花儿叶儿们 ，无意中瞥见人心果树下那株白菊的枝条末端黑乎乎的。难道是长了黑“虱子”？阿秋凑近一看，不是虱子、也不是毛毛虫……妈呀！旁边的菊叶背面有两条毛毛虫！再一看，几乎每片菊叶上都有一两条毛毛虫！这些毛毛虫的毛发黑中带黄，身材颀长精壮，两眼凶光毕露……阿秋强撑着没晕过去，拿起晾衣叉把菊枝按倒在地、用剪刀从根部剪断，然后拿长竹竿像打谷子一样敲打菊枝，将毛毛虫们逐个歼灭。

发圈。网友们的评论根本没提及图片上“珠光宝气的花儿们”，反而集中在文字附带描述的阿秋除虫壮举上。更怕虫的阿春姐表扬阿秋“内心强大”，她说她家男生都是“一脚将虫子踩死”，又提议说“应向男生学习，用鞋底将虫子踩死，边踩边说‘踩死你’‘踩死你’，听说这样就不会害怕了”；阿夏哥讲述当年自己“与邻居一起抓毛毛虫，让它们相斗、比赛”的英勇事迹；阿冬弟则回忆起读小学时将心爱的蚕宝宝献给心仪的女生却把她吓得哇哇大哭的糗事……

男生真的都不怕虫？好像不是这样的哦。阿秋下了天台，浇花时发现家门口的那盆紫薇树上竟然也有好几只毛毛虫。她喊老公过来，指着说：“毛毛虫，这里、这里……”“看不见！看不见！我十分怕这个的！你种这个干什么！”话音未落，人影已不见，逃得比贼还快！

“哼，开花的时候可别端着你的相机对着我的花儿上下左右前后照来照去！”阿秋只好自己又去拿来大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