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达

“一枝梅向客窗开，有脚春先海外回。欲问山中近消息，更无人自故乡来。”这是100多年前，晚清名臣、外交家何如璋在出使日本期间所作的67首《使东杂咏》中的一首。梅花在中国有着几千年的种植历史，有高洁、顽强、报春等寓意，历来被人们视为吉祥之物，也是我们梅州等多个城市的市花。作为出使日本的公使及游子，身在海外，看到梅花，何如璋情不自禁想起了故乡广东大埔。此诗饱含作者对故土的深深眷恋。翻开何如璋的著作，可以发现他的不少诗作写到了梅花。

众所周知，何如璋并不以诗文著称，但其流传于世的《使东杂咏》《使东述略》《袖海楼诗草》《管子析疑》等著作也具有一定的文学和历史价值，是了解何如璋生平事迹及晚清和明治维新初期日本社会的重要资料。何如璋，字子峨，号璞山，道光十八年（1838）出生于同仁崧里（今梅州市大埔县湖寮镇双坑村），于咸丰十一年（1861）中举人，同治七年（1868）中进士。1891年病逝于潮州韩山书院。

1877年，何如璋奉命出使日本，为清朝首任驻日本公使。出使日本可以说是何如璋人生历程中最为光辉的一页，其间，他不辱使命，受到了日本朝野的敬重，也为已经江河日下积贫积弱的晚清朝廷赢得了一些尊严。在异国他乡的四年里，何如璋常常惦记着故国家园。如开篇提到的这首咏梅诗，即是他刚抵达日本的时候写的：“十六日上岸，暂寓出张所。房为西式，颇宽敞。阶前古梅一株，花开烂漫，红艳如桃，睹此始觉海外春意盎然。”再如《书赠阿梅》：“我本罗浮山下客，欲扶清梦到梅花。”罗浮山下的梅花向来有盛名，让人赏心悦目，也让作者念念不忘。“晚稻获余霜齑熟，令人那不忆家山”“寒宵一觉还家梦，飞渡东瀛万里来”“欲借东风吹万里，流甘直雨太行西”“棠棣花开老屋中，廿年摇落两番风”……除了梅花，在《使东杂咏》等著作里还有不少作者思念故国家园的诗句。

梅是高洁的象征，与松和竹一道被誉为“岁寒三友”，为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骚客所吟咏，如“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等。在何如璋的笔下，梅也是如此可爱，他出使日本，头一回在故乡以外的地方赏花时，写下了这样的感受：“倚楼酒竞醉蒲桃，海外看花第一遭。欲把寒梅比标格，添些香雪韵同高。”（《向岛看樱花即席次同人韵》）再如这首：“篱落探古梅，簇簇香而清。老鹤向人舞，翩翩若为情”（《辛巳冬日大雪，饮墨江楼步黄公度前游原韵，得五言古诗六首》），清新淡雅，意趣盎然。

翻看何如璋这些写于100多年前的诗作，不难发现，因为常和日本友人观赏或谈论梅花，他因而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这些咏梅诗作倒也可以看成是中日两国人民友好交往的见证。如“淑气先回不用催，故乡十月报梅开”（《日本一条梅轩招观梅花即席主人韵》）、“亭外梅花也伤别，晚扶明月上南荣”（《步元老院副院长佐野赠别原韵》）等，从诗的题目便可知晓。再如这首《日本外务官饯别于芝山酒楼，席间以画梅属韵，因书五绝一首》：“铁干横古梅，本是吾家树。题赠素心人，岁寒交益固。”更是以梅寓意纯洁、长久的情谊。

1884年8月，中法马江海战爆发，因清廷的妥协求和及被动应战，致福建水师全军覆没，作为福建船政大臣的何如璋后被革职发配到张家口充军，他在《塞上秋怀》中写道：“廿年一觉春明梦，策蹇来看塞上花。”其忧愁苦闷及壮志未酬可见一斑。但他并没有因此沉沦下去，而是开始研究《管子》，寻找救世良方。“欲把寒梅比标格，添些香雪韵同高。”这位有远见卓识的爱国外交家，他有着和梅花一样高洁的品格，是让人敬仰的客家先贤。

（参考资料：《何如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