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伟

《琉璃灯》是内蒙古作家郭改霞女士近期出版的一部长篇历史小说。故事以主人公的成长历程为主线，讲述了蒙古族天才小说家伊湛纳希辉煌而坎坷的一生。读完《琉璃灯》，我想作者创作这部长篇小说，除了她对伊湛纳希本人的无限崇敬外，还有她本人对文学的执着和热爱。更深层次的目的，恐怕就是作者对这位蒙古族大师的文化自信。

本书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但笔者认为最主要的还是伊湛纳希这个形象的塑造问题。

首先，伊湛纳希是一位博才多学的人。伊湛纳希一生学富五车，涉猎甚广。琴棋书画，他样样精通；骑马射箭，他无所不能。他不仅精通蒙、满、藏、汉等多种语言，还深谙人情世故、诗酒药茶等要义。小说的前半部，主人公进京城、奔朝阳、居惠宁寺、游苏杭，仿佛就是为了丰富自己的阅历，以提高自己的修为。而后半部，面对家境的败落和婚姻的挫折，主人公博览群书、淡泊名利；面对创作的苦恼和人间的不平，他泼墨三千、著书立说。最终，他成长为蒙古族为数不多的一代宗师。这部小说的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如果说，是这些人物组成了一个灿烂星空的话，那伊湛纳希就是星空中最耀眼的一颗。

其次，伊湛纳希是一位侠肝义胆的人。自从父亲旺钦巴拉去世后，忠信府的正常运作就举步维艰。虽然如此，伊湛纳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侠气。咸丰四年（1854）春季，管家庆顺等八人陪伊湛纳希去大凌河收取租金。一路上，他见灾民衣不遮体，面黄肌瘦，便动了恻隐之心。他当下就散尽财物，救济灾民。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释放了盗匪李义德，焚烧了百姓的所有契约，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清末版的“冯谖焚债据”大剧。他的这一义举，不仅在民间赢得了一致爱戴，还在官府中有口皆碑。在汉语老师江左丞的启发下，他奋笔疾书，一首题为《悯民歌》的杂韵一挥而就。

其三，伊湛纳希是一位敢于打破桎梏的人。伊湛纳希的小说《一层楼》成书后，先在锦州、阜新一带广为流传，大有洛阳纸贵之势。因为书中将先祖的婚事公诸于世，这引起了诚信府扎木巴拉的不满，他以祝贺为由，遂将伊湛纳希告到了其母满优什佧面前。没想到，母亲一反常态对伊湛纳希动了家法，以示惩戒。她将伊湛纳希杖责，并将《一层楼》当场销毁。妻子萨仁宝勒日因病去世后，伊湛纳希喜欢上了汉族丫鬟玉兰。但是，祖制不许蒙古人迎娶汉女，母亲也以死相逼，伊湛纳希只得将心事吞下肚里。伊湛纳希说：“昔年东坡有解语之花朝云，今日我有一知己兰儿，此生已足矣！”玉兰虽无名分，然两人数十年间相伴左右，不离不弃，这也成为伊湛纳希病逝后不得迁入祖坟的原因之一。

其四，伊湛纳希是一位为了理想而永不言弃的人。为了完成父亲的遗作《青史演义》，伊湛纳希带领巴图一路风餐露宿，历时三月，终于来到了圣祖成吉思汗的出生之地。然而，额尔古纳河畔人烟稀少，周围只有几座零星的蒙古包。问遍牧民，才知这里既无文字记载，又无书籍传世。无奈之下，他和巴图只好去拜访当地文化巨匠巴特尔。巴特尔生性乖张，恃才傲物，却不肯展露才学。经过长期的接触，伊湛纳希和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才将当年成吉思汗征战之事一一告知。然而，当伊湛纳希和巴图踏上归途之际，他们却遇上了瘟疫。两人急忙绕行，不料巴图却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安葬巴图后，伊湛纳希一路典当衣物，啃食草根，衣衫褴褛地回了家。

通读这部小说，伊湛纳希就像一盏光芒四射的琉璃灯，照亮了古老的蒙古大地。《琉璃灯》不仅是对黄金家族族史文化的深度挖掘，还是感性与理性的高度融合。与其说，《琉璃灯》是对伊湛纳希才情的高度展现，还不如说，这是对作者本人才情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