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两样我都不敢奢望;但读书,的确曾在生命的三个十字路口改变了我的人生。
自少年时代起,我就喜欢读书、爱好文学,但考学时却阴差阳错地走进了理工科院校。对于毕业后的选择,我当然希望能从事和文字有关的工作。于是,我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中,四年的大学生活,我几乎是在图书馆里泡了四年。钱钟书先生在清华读书时,曾“横扫清华图书馆”,我也发誓要“横扫母校图书馆”。在阅读的同时,我也把自己的一些读书心得写成文字向外投送,竟然见报了!以后,就发得越来越多了,到毕业时,我已经有了一本厚厚的作品剪报本。四度寒暑转瞬即逝,毕业之际终于来临了,按照规定,我是要分配回老家林业局的,但我想找一份和文字有关的工作。但一个林大毕业生,到哪去找与文字有关的工作呢?我想到了秘书这个职业,我相信我完全能胜任。一个当地的朋友就向我提供了一条信息:有一家国企正在招秘书。我立即带着自己的作品剪贴本去了。我记得当时面试去了十多个人,通过了解,得知他们几乎都是大学文秘专业毕业的。只有我是学理工科的,于是心中便不抱什么希望了。面试进行得很顺利,主考官收下了我的作品剪贴本后,让我回学校等待消息。两天之后,我得到通知,我被这家单位录取了。后来,我听领导说,当初来面试这个职位的十多人中,如果论专业,我是最没竞争力的,但之所以最终选择了我,是因为我带了一本作品剪贴本,而其他人在学校都没发表过东西。
上了几年班后,因种种原因,我辞职了,开始流浪全国,一边打工、一边到各个大学听课。在流浪途中,我也依然抓紧一切时间读书。流浪的生活是很苦的,有的时候,不得不在公园的长椅上过夜,至于说到住地下室,对我已经是一种奢侈的幸福了。有一次,在西北大学旁听历史课,讲课的老教授了解了我的情况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既然你喜欢读书,就一定要坚持下去,老天爷不会亏待读书人的。”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的读书,没有任何功利目的,不求通过它来升官发财,只求能通过它来得到社会的认同、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此外,别无他求!流浪了几年之后,我在东北的一座大城市定居下来,开始找工作。与当初毕业时相比,我的作品剪贴本更加厚重了,所以,拿起它来,我的信心满满的。我去应聘的单位,是一家民办专科学校,他们要招几名辅导员。面试的时候,我也出示了我发表的作品剪贴本,她看了一下说过几天给我消息。几天以后,我接到了这位负责人的电话,她说:“学校要求是师范类院校毕业的,而且必须有教师证,这两样你都不符合。所以,辅导员这个职位,你没能聘上。但我把你的作品剪贴本拿给校长看了,他很欣赏,提议让你到校报编辑部做编务工作,你有兴趣吗?”虽然不是教师岗位,但校报编务也是和文字打交道的,所以,我也乐意——读书,再一次改变了我的生活。就这样,我进入了校报编辑部工作,后来,又试着讲课,慢慢地,成了一名《中国革命史》的讲师。
在那所学校待了两年多,新的问题又来了,就是我长期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天晚上,需服用安眠药入睡,而且入睡的时间几乎是天快亮的时候,而我早上七点半就得赶到学校,八点就得准时走进教室给学生讲课。时间一长,身体就吃不消了,而且课也讲不好,怎么办呢?我又想到了辞职,可是,辞职之后能做什么呢?我想起了王小波,王小波当年从教师岗位上辞职回家专门从事写作。我当然无法与王小波比,但那时的我,作品发表得已经很多了,稿费收入基本上与工资收入相差无几了。于是,我再次辞职了,回家做起了专职撰稿人。
读书没有让我变成有别墅、有豪车的阔人,我现在仍然只是个清贫的小写手,但它的确曾三次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因此对它永远深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