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记得我是在1985年读到了李凖的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这本小说的故事跌宕起伏,曲折感人,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也是我的文学启蒙。我从此爱上了文学,爱上了写作,学会了遇事不慌,学会了冷静思考。
书中李麦大婶的一句话,直到现在仍影响着我,她说:“怕什么?我要了一辈子饭,什么都不怕,有人就会有一切!”
记忆的闸门因此打开,想起刚读完这本书时,惊闻一个初中时的女同学轻生的消息。我当时单纯地想:她太不坚强了,她要是也读读《黄河东流去》该多好,一定不会轻易选择轻生的!
现在看来,读一本刻骨难忘的好书,对一个人的一生多么重要。毫不夸张说,自此后我每遇生活不顺或不如意时,都会想到书中智慧坚韧的徐秋斋老人,想到开朗豁达的李麦大婶,想到机智勇敢的青年海天亮……他们给予了我面对困难的无穷力量。
那个多灾多难的1938年,蒋介石借口“以水代兵”,为阻挡日军进攻的步伐从而意图力保武汉不被沦陷,命令国民党军队炸开了河南花园口,致使黄河决堤,1000多万人受灾,上百万人遇难。“黄河是一条古老的河流,又是一条受难的河流……”小说开篇雄浑深厚。
大量难民由东向西奔逃,其中就包括书中黄泛区赤杨岗的七户家庭。李麦大婶、徐秋斋老人、海老清一家、春义一家、长松一家、王跑一家、四圈,他们往哪逃呢?这些只会种地的农民在经历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后,逃向洛阳、西安等城镇,等待他们的困苦与艰辛,难以想象。
黄河既养育了中原儿女,也变成了让他们无家可归的“祸水”。加之接二连三的涝灾、旱灾、蝗灾,既惨绝人寰,又史无前例。然而,面对河殇,却激发了底层农民的顽强和求生智慧。即便如此,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历经沧桑流变后,奇迹般地成功返回家乡。这些河南农民,重建家园并重新种地后,解放战争期间,硬是利用独轮车,运粮送物,支援解放军赶走蒋介石,建立新中国。
挺直胸膛的民族脊梁,坚忍不拔的农民气节,让老百姓“耕者有其田”的共产党人,深深感动着我,激励着我,鼓舞着我。我决心一直会像他们一样,不惧困难,乐观向上。
于我而言,一本文学启蒙之书,给予我更多更丰富的是内心健康积极的生活理念,是不怕挫折的乐观心态。我还清楚记得,在我即将20岁时阅读了《黄河东流去》之后,我成熟了许多。
小说里蓝五与雪梅的爱情悲剧,命运纵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雪梅不太能吃苦,甚至好逸恶劳。而海天亮与梁晴之间则不同,海天亮早早加入了新四军,凭借一身好水性,与日寇智斗于芦苇荡里。梁晴是跟着徐秋斋老人逃到了西安城,她从一个胆小的小姑娘,逐渐成长为吃苦耐劳并有勇有谋的大姑娘。她从被徐秋斋爷爷呵护照顾,逐步变得能完全照料这位慈祥的爷爷。她有了担当,她有了更多生存技巧。最终,她和徐秋斋老人辗转回到家乡赤杨岗,与李麦、海天亮母子重逢相聚。她和海天亮的爱情故事也告诉我们:要勇敢面对各种逆境,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我走向青年最关键的阶段,有幸读到《黄河东流去》,不啻一生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