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献明
重视读书,自然是好事。但有人把应该读书和读书是否有用当成了同一个问题,我认为这是两个问题,我们需要无用读书。
历史上,有不少饱读诗书的大人物,也未必完全赞同“读书有用论”,要不然就不会有“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了。抛开这句的本意不谈,反对功利性读书,却十分必要。
这种功利性的读书,自古有之。如今的变种,最“强悍”的应该就是学生为了应试而读书。读书读到这一步,书完全沦为工具,成为一种非此不可的标准,这大概不能算读书,只能是注定要被遗忘的一种记忆活动。
就笔者个人的读书经验来说,我虽然也痛恨动乱岁月“读书无用论”大行其道,但是却很同意为无用而读书,并且喜欢“无用读书”的状态。无用之读书容易产生快乐,从而让人真正喜欢上读书。这一点,其实是中国自古就有的读书感悟。学贯中西的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里,曾经详细解释“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之来历,那是很多古贤在闲来读书之后自然而然的心情,充满着真正的读书人感悟生命的意境。他在《谈艺录》的序言里还有对这句古话的套用:“托无能之词,遣有涯之日。”
当然我们普通人,“无用之读书”的日常生活不必去追寻这么高的意境,小摊贩诵《诗经》,杀猪佬读《卡拉马佐夫兄弟》,也不必拔高到“腹有诗书气自华”上。就套用哲学大师海德格尔的一句话吧,他在《形而上学导论》里认为:“人可以说的,只有哲学不是什么、哲学不能做什么。”同样也可以说:“人可以说的,只有读书不是什么,读书不能做什么。”
这种境界即使难以达到,也不要紧;开卷有益也是生活必须和常识。比如读了历史书,就大体可以知道从三皇五帝到现在,我们经历多少朝代;又如读了地理书,可以知晓地球是圆的,有五大洲、四大洋等等。但这种读书的有用性是有限的,因为知道三皇五帝,并不见得就深谙历史的得失,从而可以做出正确的历史判断;看了地理书,也未必就了解五大洲、四大洋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这无妨,就如同你看完菜谱,熟悉了菜单,未必真的就要做厨子一样。
懂得无用读书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喜欢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