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浩
我年轻时“上山下乡”到农林场。那几年,我是木工,白天干木工活,必须穿围裙、戴袖套。平时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还喜欢说顺口溜,喜欢学打油诗之类。一来,可以抒发心意;二来,可以褒扬好人好事;三来,有时也可以作为善意的调侃。偶尔,自己觉得说得较为有意义,或较有趣味的,还会拿纸笔记录下来。
记得1976年初秋的一个夜晚,我与几位知青好友在宿舍一番吹拉弹唱、海阔天空之后,冲了几碗炒面糊当作夜宵,正准备各自回住地。当时,我的住地叫“猪舍下”。平时,好友们各有笛子、二胡、秦琴、小提琴、口琴等演奏爱好。我一时兴起,来了段顺口溜:“自从前年住猪舍,一载又春夏。白昼披挂酣战,灯下琅琅书声;心高兴,笛响琴鸣弦声扬,交响伴我唱。”大家听了,欢笑而散。
一次,基建班兄弟推过来一辆板车,让我修理。我替他们换好板车侧面的挡板,用“一字刨”仔细修顺了车手的握把,还随手用钢笔在板车身上写上:“驶车个阿哥,涯有话爱啰嗦,莫话车唔好驶,修修以后就顺手得多。看你洒汗多,涯字墨又唔多,献你一句话——愿为革命贡献多。”次日,基建班兄弟特地前来木工棚向我道谢。
场里有位比我晚下乡的,与我同姓的知青兄弟,在伙房工作。他想让我帮忙做个小板凳,便于坐着择菜,减少劳累、提高效率,空闲时亦方便小憩、乘凉、打盹。于公于私,我都欣然应允,并且在做好的板凳底部写上:“老叔做凳老侄坐,贤侄接凳乐呵呵。凳子唔好叔侄缘,将将就就坐一坐。”这位兄弟笑着接纳。
1978年盛夏,场里部署在“坳背塘”大会战。众多知青场友齐集该处,冒着酷暑,挥洒汗水,挖山填坑、开带打穴,奋力开辟新的果园。不少人手掌上磨出了血泡,仍坚持工作。后勤班的知青好友勇祯同志,送茶水上工地前找到我,让我帮忙加工一下新买的扁担,除去上边的一些细刺。于是,刨光打磨过的那条新扁担上,出现了这么几句话:“夏日似油煎,坳背人马喧;铁臂动,山地颠!两头尖尖在肩,两只茶桶打秋千;同志们请看,勇祯上前线。”第二天,这段文字还被场部的“学习宣传栏”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