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梅

老王外号“炮仗王”。打小就脾气暴躁，娶妻非常不易，40多岁才结婚。新婚稀罕了三天，就和媳妇打开了。一个人跑到后山上蹲了一整天。媳妇到处找，找到了还不回家。媳妇没招，自己回家去了。媳妇刚走，就听隔壁王二大声叫他，说他媳妇出事了。炮仗王急忙跑回家，见媳妇躺在床上，口吐白沫，蜷缩着身子打滚。他忙把媳妇抱怀里，掐人中揉肚子，全身上下乱按，折腾了好一会儿。媳妇说：“别碰我，让我去死！”炮仗王给她喂了半杯白开水。媳妇慢慢平静下来。平静下来的媳妇说：“我们不合适，趁没孩子，散了吧！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炮仗王汗流了出来：“哪有今天结婚明天离的？好媳妇，我改！以后再不乱发脾气了！”

媳妇冷笑说：“改？宁可相信鬼，别信男人嘴！”

炮仗王脾气来了：“我拿把扫帚给你，再发脾气你抽我。”

媳妇说：“我可打不过你。你若诚心，去看心理医生。”

炮仗王跳起来：“我不是精神病，不去医院！”

媳妇说：“不去医院也行。我有个亲戚，是个心理医生。我叫他晚上偷偷到我们家，给你看看。”

炮仗王只好顺着媳妇的意。

晚上，三个年轻男子进了他的家门。为首的穿着白大褂，后面两个黑衣黑裤，表情严肃。他们在一个房间里对炮仗王进行了测试。要求他在一张印有30道题的A4纸上勾选答案。炮仗王见白大褂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笑容，两个黑衣人双腿跨立，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脑袋晕晕乎乎，根本不明白题目的意思，胡乱打钩。他害怕自己真被他们抓走，只想快点结束，到客厅与媳妇待在一起。答完题后，医生让他出去，叫他媳妇进来。媳妇出来后说：“医生说，病情不重，可去医院治也可在家里治。”炮仗王可怜巴巴地看着媳妇：“我不去医院。”媳妇说：“在家也行，但你得听我的，不可乱发脾气，发脾气就要吃药。”炮仗王唯唯诺诺地点头。

送走医生，炮仗王讨好地问媳妇：“今天要不要吃药？”

媳妇说：“是药三分毒。医生说了，不发脾气不用吃。”

有天傍晚，炮仗王收工回来，见家里冷锅死灶。原来媳妇多浇了两遍菜园，没来得及做饭。炮仗王脾气上来了，唾沫乱飞，门板拍得嘭嘭响。媳妇一言不发，给了他一杯温开水，一颗白色药片。炮仗王赌气吃了下去。立竿见影，马上安静了。晚上，炮仗王要与媳妇亲热。媳妇说：“你吃了药，我们不能要孩子。”炮仗王肠子都悔青了。他年龄大了，想早点要孩子。

两个月后，媳妇怀上了。炮仗王高兴得在床上打滚。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我吃过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媳妇失口说：“不碍事，你吃的是维生素C！” 炮仗王一把抓过媳妇的胳膊：“你说什么？”。媳妇知道露馅了，摸着小肚子“哎哟”了一声。炮仗王赶紧松手：“没弄痛你吧？”媳妇娇嗔地剜了他一眼：“关心你的暴脾气吧！”炮仗王嘿嘿直乐。

他们生了个女儿。女儿一天比一天可爱，粉嘟嘟肉乎乎。炮仗王看着她出神。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他记事起，父亲三天两头不着家，偶尔回来也是醉醺醺，对他不是打就是骂。7岁那年，他父亲喝醉酒掉河里死了。他对媳妇说：“我一定要做个好父亲！”话音刚落，孩子醒了。媳妇去冲奶粉，要他哄一下孩子。越哄孩子越哭。他火了：“哭！哭！哭！再哭老子把你扔给叫花子！”媳妇说：“她才多大，你吼她。”孩子喝一口奶吐出奶嘴嘤嘤哭两声，哭两声又去喝奶，委屈的样子令炮仗王心痛不已。

炮仗王找了个大布袋，里面装满沙子，吊在屋檐下。时时提醒自己控制情绪。实在憋不住，就去打沙袋。

那天早上，很多人朝王二家跑。原来昨天晚上王二和媳妇打架，一下子心肌梗塞，死了。王二是炮仗王的发小，长得牛高马大，身体倍儿棒，200斤的麻袋，能不喘气背上汽车。王二也是暴脾气。听到这，炮仗王整个人都傻掉了。

自此，炮仗王彻底变了，成了“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