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荣

那年，我们家超市趸了些气球，年前没卖了，打算春节这天去庙会上卖。

春节一早突降大雪，出门时我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叹息道：“这个庙会算是白瞎了（意为浪费）。”儿子忙纠正道：“大过年的要说吉利话，瑞雪兆丰年，下雪才是好兆头，我陪着老爸一起卖，我们家的气球肯定大卖。”这小子，从他奶奶那里听到了不少老话，知道过年要说吉利话。

但雪天出来逛庙会的人确实很少，我们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卖了三个气球，我让儿子先回家暖和暖和，我再坚持一会儿。儿子说他一点儿也不冷，不愿回家。既然他不愿回去，便让他留下来，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中午时，天气暖和了许多，午饭过后，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下午四点，气球都卖光了。我给儿子100元，说这是他卖气球的劳动所得。

儿子拿着自己的第一笔“工资”，开心得不得了。他问：“这钱可以随便花吗？”我告诉他：“那是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败家子，从庙会这头一路逛到庙会那头，见啥买啥，遇到什么好玩的也要玩一下，我提醒他，花钱需要有节制，不能乱花。

儿子却一本正经地回我：“大人说话不许反悔，您刚才还说让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呢。”

大人说出去的话，想收回还不容易，但大过年的，我不想惹孩子不高兴，便按压下自己的火气，由着儿子去吧。

到了一个卖臭豆腐的摊位前，儿子非要买四份，我让他买一份自己吃就行，可他不听，非要请奶奶、我和他妈妈吃。可是我们三个都不喜欢吃臭豆腐呀，转而一想，大过年的，他有这份心，成全算了。

等买完了，走离摊位后，儿子对我说：“我留意这个卖臭豆腐的人很久了，他不会吆喝，庙会上数他生意不好。这么冷的天，站在雪地里，没人买，他心里多难过呀，这个年也肯定过不好。”

怪不得儿子遇到摊位前人多的，就不过去凑热闹，只光临那些人不多的摊位。他卖了一天气球，便懂得了买卖人的不易，知道将心比心，用“消费”给摊主们拜年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11岁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一米八四的大小伙子了，但他在我心里，11岁那年的春节，便已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