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志
每当回忆起47年前在黄金镇筑堤坝改河道的那些日子,我就想起了终生难忘的初雨伯。
初雨伯是黄金镇埔头角刘姓人,我与他相识并结缘是在1975年10月。当时我带领潘田新南大队60多名工人,跟随潘田公社副书记廖燕居等领导第一时间进驻黄金,当时我们新南、新联两个大队的工人安排住在埔头角刘屋,我就单独住在初雨伯家中。
初雨伯是个中等偏瘦的细个子,说话快言快语,是个直性子。他穿戴很朴素,衣服大部分都是黑色布做的,上身是老式安布钮的唐装,下身穿的是典型的又宽又阔的“斗头裤”。
那年他七十岁,脸上布满皱纹,饱经沧桑。
其实我在他家住的时间不长,前后一共才三个多月。在此期间我与他很投缘。刚开始的几天我很不习惯,因为那时我才二十多岁,还未结婚且从未单独出过远门,这次到埔头角算是最远的了。
那次第一晚洗身的热水就是初雨伯烧的水。去到后的几天他都很热情、主动地跟我拉家常。就这样我很快地习惯了下来,不会太想家了,全心投入到筑堤坝改河道的工程中。
我最感动的是那年冬天很冷,经常下大霜,他老人家每天傍晚都会烧一桶热水给我,当时我很感动,他这么大岁数了还烧热水给我这个来做工的晚辈,真是很过意不去。
除了烧热水之外,还有一件最让我感激又最不好意思的事。1976年,离过春节只有几天时间了,我是最后一个回家的人。当我准备回家时,初雨伯把他千辛万苦养了好几个月的几只大鹅,硬要送一只给我,当时我不敢要,再三推辞,最后拗不过他老人家,我还是收了这只鹅。
在那个物质相当匮乏的年代里,过年有一只大鹅那是多么的丰盛呀!说实在话,那年的春节是我全家人,人生第一次吃上了香甜鲜美的鹅肉。
以后每每想到此事,我的内心就深深地自责,他老人家千辛万苦养的鹅却让我无功受禄了。当时我也没有什么钱,只是象征性地意思一点,这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1976年春节后,我再也不当“大队干部”了,节后不久我又到埔头角初雨伯家,去拿回一些遗留在初雨伯家的衣服及日常生活用品,当时还是初雨伯家请我吃饭。
谁知,这一次与初雨伯相见却成了永别。当年秋天,初雨伯患病去世,我却不知道,当时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家人不告诉我?对于初雨伯的去世我没有去吊唁,没在他老人家灵前烧一炷香,没有送他最后一程,这是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心痛及遗憾。那些萍水相逢的温暖,刻骨铭心,变成我生命里善良的火种,久久不灭,传递不止。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气温没有那么低,地上也没有白霜。初雨伯,我又想起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