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尖兵

这是40多年前的往事，记忆里还有淡淡的玉兰花香。

1980年的春天，我第一次踏进泉城金山一幢低矮建筑物，初看像是物资仓储公司。殊不知，这不起眼的地方，却是银子流入流出的大公司办公场所。在高低不平的大院里，东侧有一株两丈高的玉兰树，树枝粗壮，树皮灰褐，因花瓣呈白色，又称白玉兰树。它纯粹、洁净、清新、淡雅，似羞答答的少女偏隅一方，随风摇曳，不张不扬静待花开。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玉兰树在泉城里屈指可数。有了它，大院里顿显生机，吸引着不少年轻人驻足。后来才知道，玉兰树被国家列为近危物种。因为其近危，我尤对其关注了解。玉兰树原产于我国长江中下游地区，属落叶乔木；叶呈倒卵状椭圆形；每年花期在2-3月，果期在8-9月；先开花，后长叶；花蕾呈卵圆形，直立状态，开花花瓣9片；具有芳香气味，清新淡雅。玉兰花是中药材“辛夷”的制作原料，对风寒头痛和鼻塞鼻涕有缓解作用，亦可提取香精。

阳春三月，玉兰花开。整个大院弥漫淡淡的清香，随着柔和的春风飘荡在大院周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或许是巧合，玉兰花用它的清新幽香欢迎我们的到来。以后的日子，我们将在这不起眼的地方从事脑力劳动，每天都能与大院里的玉兰树为伴，闻到它的花香，伴随它一年四季吐芽、开花、长叶、结蕾、落叶……

每年的春天，大院里的年轻人，心里就盼望着玉兰花开，盼望着它尽情地绽放，让大院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让玉兰花瓣落在头上，落在肩上，给人们带来轻松愉悦。在玉兰树下，人们寄以美好的期许：花蕾如笔尖，盼望出人才；在纷繁复杂的世道，看淡名与利，让玉兰花的纯洁与高雅常伴心头……

玉兰树不远处有食堂、水井，还有宿舍的廊道，是人来人往最繁忙的地方。玉兰树栽种在恰当的位置，应该是当年栽种者精心圈定。午间或傍晚的饭前饭后，我及一群年轻的同事，有的来到玉兰树下揺一摇树枝，落下数十枚白玉兰花，拾起来仔细地欣赏，闻一闻它的芳香；有的仰望树上的白玉兰花，与之呢喃私语；有的掰几瓣花瓣夹在书页中，书香花香竞芬芳；有的把花蕾带回宿舍，让整个房间弥漫着玉兰花香。

40多年前，电视机还是稀罕之物。单位一架电视机摆放在食堂一角，专门做一个电视柜锁着。傍晚不到7点，周围不少居民陆陆续续来到食堂，等待收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不远处玉兰树飘荡淡淡的花香，让等待着的人们，心平气和地拉家常，话语中也夹杂着玉兰花的话题。有的奶奶牵着孙子，来到玉兰树下，拾几枚玉兰花，把花放在鼻孔，嗅一嗅花香。

多年前，泉城自来水供应不足，大院里的水井成为周围居民的备用水源。在水井旁，我邂逅了一位名叫“娜”的姑娘，她扎着两条辫子，充满青春活力。我以花为媒，主动把几枚白玉兰花献给她，一次，两次，三次……或是玉兰花香沁入“娜”的心扉，她后来接受我的爱。再后来，我们走到了一起。

草木有情，人间有爱。我索性搬到玉兰树旁的宿舍居住，与白玉兰为伴，感受时光的温柔，岁月的静好。我看着它添加一层层的年轮，树茎不断粗壮，树枝不断向空中舒展，玉树临风，花香越飘越远。它也看着我成长，从一个毛头青年成长为单位领导，从孤身一人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后来，我离开泉城到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如旧。再后来，听人家说，玉兰树移栽到泉城广场，在更广阔空间里舒展着，让玉兰花香飘荡得更宽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