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克

编者按

近日，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人民银行文联广州分会作家协会主席李新耀散文集《炊烟最暖》由花城出版社出版，收录了作者近年在各级报刊公开发表的散文54篇。本期读书版选登由一级作家杨克为该书所写的序文，以飨读者。

李新耀，广东梅州五华人。梅州素来文化底蕴深厚，这里涌现了许多文艺界的巨匠，如首倡诗界革命的黄遵宪，现代象征派诗歌的开山鼻祖李金发，以及中西艺术融通的卓越画家林风眠，他们堪称梅州文艺三杰。这三位大师不仅是梅州的骄傲，更是中国近现代文艺界的重要代表。尤其是林风眠，他在现代艺术领域可谓享誉国内外。

五华是人文兴盛之地。南越王赵佗当年在五华筑长乐台，接受汉封。当代的五华人物，有著名历史学家陈槃，有中国军医之父之称的徐华清，有中国工程院资深院士钟世镇，球王李惠堂籍贯也是五华。同样，文人辈出。著名作家、广东作协原主席陈国凯，佛山作协主席、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诗人小说家张况等，均生于斯、长于斯。五华民俗文化也很有特色，石匠闻名海内外，著名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雕塑、毛主席纪念堂浮雕，广州五羊石雕、珠海渔女石雕等，尽管都是著名雕塑家的杰作，却是五华工匠参与打造的，故有“五华阿哥硬打硬”之称。五华民俗淳朴，五华山歌、五华提线木偶、采茶剧等是节庆活动的重要娱乐节目。一个地方有了这样的文人标杆，其深厚的文化氛围自然对他者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李新耀作为一名高级经济师，终身在中国人民银行系统任职，但他对文学的热爱从未减退，特别是在散文写作方面，他一直默默耕耘。

散文创作深受

文学传统影响

李新耀的散文主题广泛，他的集子《梦随雁归》（2017年）和《春风有信》（2021年）曾先后出版，他也曾多次获过银行系统主题征文一等奖。可见，他的写作与当代精神有较为紧密的联系，常常触及社会变迁和时代发展，反映了中国改革开放现代化进程中的各种社会现象，有对金融行业变革的记录，也有对社会风尚变化的思考，体现了对历史进程的洞察。

李新耀的散文创作深受中国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影响。他关注社会现实，反映普通人的生活状态，他通过对故乡景物和人物的描写，表达对家庭、对故土的深厚感情，同时也体现出对国家和社会发展的关注，作品充满了生活的真实感和质朴的情感。通过描写普通人的奋斗和坚守，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当代中国人的精神风貌。

他在散文中常常融入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使作品既有当代意识又富有传统韵味，体现了他对文化传承的理解。

我们不妨具体解读他这本集子中的散文。《菡萏香销神犹在》是一篇充满情感的个人回忆，他在散文开头详细描述了与母亲的对话、母亲的教诲以及母亲的生活态度，突显了亲情在他生活中的核心地位。他通过对母亲的回忆，展现了一个农妇母亲对家庭的无私奉献和对子女的深切关爱。这种对亲情的描绘，使得读者能够深切感受到家庭在个人成长和价值观形成中的重要作用。文章中反复提及母亲的关爱和牺牲，如在父亲去世后的艰难岁月里，母亲独自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李新耀用细腻的笔触描绘母亲的伟大，反映了他对母爱的深刻理解和感激之情。

李新耀的散文没有回避生活中的苦难和挑战，而是通过真实的叙述，展现了普通人的生活境遇。母亲在艰难环境中的坚强和对生活的积极态度，反映了老百姓的坚韧和不屈。他也描写母亲对邻里的帮助，调解纠纷，她的行为体现了助人精神和社会责任感。人文关怀贯穿于李新耀的作品之中。

李新耀在散文中提到母亲的书香门第出身和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尽管家庭环境艰难，母亲依然注重对子女的教育。 文章中多次提及社会变迁对家庭的影响，如因社会关系父母未能前往海南工作，以及父亲的早逝对家庭的冲击。这些个人命运与社会大背景的交织，使得作品具有更广阔的历史视角，反映了个体与公共空间的紧密联系。

母亲的叮嘱和言行，是对家庭伦理的坚守。李新耀通过描写母亲辛劳一生直至去世，表达了对生命价值的深刻理解和对母亲的大爱。

语言朴实感人

容易引起共鸣

再以《飞檐走壁世发叔》为例：李新耀的语言风格朴实无华，平易感人。这使得他的作品更具亲和力，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在这篇散文中，作者通过简洁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世发叔的形象和故事，在描写世发叔采摘蜂蛹的情景时，作者用生动的细节，使读者仿佛身临其境。其他如寻找饮用水源，展示了一个能工巧匠的真实形象。作者还通过现代旅游景区的背景，展示了传统手艺在现代社会中的应用和价值。这种结合不仅使作品更具时代感，也体现了作者对传统与现代融合的思考。

李新耀除了写乡间斗民的日常生活，也有文化历史题材作品。《人间繁华在敦煌》是一篇充满感情和细腻描写的旅游散文，通过亲身经历的详细描绘，展示了敦煌这一历史文化名城的独特魅力和现代旅游业的繁荣。

文章开篇便以癸卯年暑假旅游业的复苏切入，展示了敦煌的旅游热潮。通过对机场降落后的疑虑，到进入市区后的清新整洁，李新耀捕捉到了初次接触敦煌的复杂情感。这种细腻的情感描写，让读者也能感同身受，感受到作者的内心波动和最终的惊喜。

对敦煌历史文化，李新耀描述得非常详细，从敦煌石窟、壁画，到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展示了敦煌作为文化遗产的厚重底蕴。这不仅是对历史的回顾，更是对文化传承的赞美。通过对《道士塔》的提及，以及对莫高窟等历史遗迹的描绘，作者将个人的旅游体验与历史文化有机结合，增强了文章的深度。

文章还通过对驴煮黄面、鸣沙山月牙泉、莫高窟等景点的生动描写，展示了敦煌丰富的旅游资源。特别是对鸣沙山月牙泉的描写，作者不仅描绘了自然景观的美丽，更通过神话故事的叙述，赋予了景点更多的人文色彩。这种生动的描写，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敦煌的独特魅力。

作者在文中多次提到敦煌的现代发展，如游客激增、交通便利等，展示了敦煌在新时代背景下的繁荣景象。通过对过去与现在的对比，作者不仅表达了对敦煌古老文化的敬意，也展现了对现代化进步的欣喜。这种对比增强了文章的层次感，使读者能够更全面地理解敦煌的魅力。

最后，李新耀以个人的感受作为结尾，表达了对敦煌深深的喜爱和对未来重游的期待。这种真挚的情感，使文章更加有感染力。总体而言，李新耀通过细腻的描写、生动的叙述和深刻的文化理解，成功地将敦煌的历史文化与现代旅游结合，展现了一幅人间繁华与文化传承相交织的美丽画卷。

挖掘独特发现

文章更能增色

除了个人创作，李新耀多年间还为文学会员的服务做出了大量工作。他身兼多重文学职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人民银行作家协会理事、广东省分行作家协会主席及梅州市诗词学会顾问。他担任人行广州分行作协主席长达十余年，负责广东、广西、海南三省（区）的人行系统作家事务，充分展现了他在岭南银行文学界的深厚积淀和影响力。

连同本书，李新耀已经有三本作品集，如果仍从点赞的角度评述，会多有重复。若要进一步提升他的创作深度和多样性，似乎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故而我打破写序的惯例，与作者和读者共同探讨，仅为一家之言。

今后可否从个人角度出发，挖掘独特的发现。比如在写敦煌时，挖掘一些公众不太了解的细节或故事。例如，可以通过与当地居民、文物专家的对话，发现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事件或人物故事。这种深挖不仅能增加文章的独特性，还能吸引读者的兴趣。或者探访敦煌的偏僻角落，记录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件，如某个小洞窟中的特别壁画故事，或者考古发现中的传奇人物。或者在莫高窟某个特定洞窟中的独特感受，或者在鸣沙山上的某次特别体验，分享他人未闻的发现和感悟。

写乡亲乡民，除了展示人物的真善美，或尝试在作品中更深刻地探讨人性的复杂性。描写某个乡亲在面对利益冲突时的内心矛盾和最终选择，记录乡间生活中的阴暗面，如贫困、疾病、冲突等，以此揭示更真实的生活状态。

再就是散文形式上，可以尝试更多样的写作，如大文化散文或情趣小品，以丰富创作的多样性。好比结合历史、艺术、考古学等多学科的知识，提供一个更全面的文化视角的敦煌，通过查阅历史资料，或者采访历史学家，挖掘那些在历史长河中被淹没的故事，查找历史上被遗忘的事件和人物，为作品增加厚重感和历史深度。 记录生活中的小趣事，以轻松幽默的笔触展现人们的日常生活和人际交往，展现生活中的美好瞬间和小感动，增加作品的亲和力和趣味性。总之，文学永远在路上，我寄希望于下一部，我们还可以读到一个全新的李新耀。

是为序。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本文选登时编者加拟主标题和小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