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姨洗完澡出来,还来不及戴上头套,就被女儿芊芊撞见了。芊芊好奇地喳喳:“咦,姨婆怎么变光头啦?”我连忙训斥她无礼:虽说童言无忌,可如此直白地脱口而出,真怕伤了娜姨的心。
岂料娜姨轻松地低下头,让芊芊的小手摩挲自己的头部,笑吟吟地模仿僧尼的神态:“阿弥陀佛!我会‘变魔术’哦,你闭上眼一会儿再睁开眼!”芊芊觉得很新鲜,就闭上了眼睛。当她睁开双眼时,惊奇地发现姨婆头上果然又“长”出了一头乌泽飘逸的青丝!
“真好玩!你再变一次给我瞧瞧,好不好?”芊芊边鼓掌边称赞。我正要责怪她,娜姨却摆摆手,示意不要制止。于是整个傍晚,在夕阳的余晕下,她俩就一边“变魔术”,一边笑个不停。
自从做了乳腺癌切除手术后,娜姨连做了几个疗程的化疗,白天胃肠反应剧烈,绞痛阵阵侵袭,吃啥东西都吐了出来,打“止呕针”亦无济于事;晚上则浑身瘫软,晕疼乏力。以前让她引以为荣的秀发逐渐大把脱落,轻轻一捋就掉下一大片,后来整块头皮都显露出来。曾经姐妹“五朵金花”中最靓丽的一朵啊,现如今却一落千丈,容颜沧桑憔悴!娜姨照着镜子,都不敢正眼端详自己。
此次回老家,为免外婆看到自己头发脱落的模样,娜姨专门买了一副漂亮的头套戴了上去。乍一眼望去,还是一头时尚新潮的淡黄卷发呢!这一招瞒过了年迈体弱的外婆,她只是爱怜地抚摩女儿的脸,反复叮嘱:“阿娜,工作忙就要懂得休息,别累着自己啊。”
天气炎热,可在外婆家,娜姨自始至终都戴着头套,任凭大滴汗水顺颊流淌。
一周后,娜姨来到了我们家。洗澡前,她如释重负地取下了头套,还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光头好处多多,一来天气那么热,光头可以避暑。二来又酷又时尚,大街上你们能找到第二个我吗?这第三嘛,就是低碳省电,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带去一片光明,可谓史上最美光头啊,哈哈哈……”
娜姨的一番话让我感到心底一片亮堂:眼前的她跟刚患病时判若两人,变得既坚强又乐观了。是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唯有靠自己才能真正挣脱生活的泥沼!(昆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