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茂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偏僻的南方农村，物资贫乏，条件艰苦，衣服是补丁摞补丁，一年到头就置一身新衣服，有的一穿就是十几年。

小孩儿盼望过年，到了农历十二月下旬，快过年这几天，他们总是掰着指头数什么时候过年，会不时地问爸爸妈妈：“哪一天过年？”当听到还有几天过年时，脸上会马上显出失落感，“怎么还要那么久？”当听到“后天”或者“明天”过年时，脸上会露出兴奋的神情。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平时少有的好吃的吃，过年，这是小孩儿最喜爱的节日就不难理解了。

小孩儿盼望过年，到了除夕这天，所有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午饭后，家里的小孩子早早就吵着洗澡、穿新衣服。

年夜饭，是辛勤劳动一年、省吃俭用一年中最好的最奢侈的一餐，可以放开肚皮吃，饭桌上有猪肉，鸡肉，鸭肉，豆腐，木耳，黄花菜等。当然，这样的一餐只有中等富裕家庭才有，贫困家庭的鸡、鸭舍不得吃，要拿到集市上去换钱以维持平时的生活开销；木耳、黄花菜一要看经济是否许可，二还要看排队买能否排得上。

除夕守夜，家乡有“开门”的习俗——放鞭炮，就像央视“春晚”到了晚上12点燃放鞭炮一样喜迎新年，与央视不一样的是，“开门”需选吉时才行，因此，时间可能是晚上12点，也可能是凌晨2点、3点，或是4点、5点。孩子们都会等到“开门”后才去睡觉。

“开门”是小孩儿过年的“重头戏”。“开门”预示着新年的开始，庆祝就是燃放鞭炮，那时候还没有烟花，买的鞭炮也很有限，都是计划好了的，没有多余的，印象中没有听到哪家大人会给孩子鞭炮玩。

到了时辰，村东边有人放鞭炮了，全村的小孩子就奔来跑去到放鞭炮的人家门口捡没有被燃爆的鞭炮，甚至第二天清晨起床还会到人家门口去“打扫战场”。村里有六七十户人家，孩子们来来回回，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但乐此不疲，忙得不亦乐乎。捡到鞭炮的小孩手上抓一把，口袋放一把，兴高采烈；没捡到鞭炮的则两手空空，脸露沮丧。孩子们把这些捡来的有引线的鞭炮用于日后玩，或丢水里，或插在烂泥，或插在牛粪上燃放。没有引线的鞭炮则用石头或锤子敲打会发出“啪”“碰”“乓”的声响，或者拆开鞭炮把硝聚在一起点燃，那神情那笑声胜过中头彩。

很多大人把“开门”放鞭炮看得很重，把鞭炮点一次火就能完整地燃爆，以及讨听到吉利的话当作来年的运景。如果鞭炮燃放效果太好了，地上就只看见纸屑，小孩子很可能会说漏嘴：“冇得冇得！（没有的意思）”，放鞭炮的大人会接话：“你这小孩子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并因此很长时间会心存芥蒂。后来，大人有经验了，买鞭炮时多买一两串拆散，等放鞭炮时随手把散鞭炮丢到地上，捡鞭炮的孩子一见便大喊：“好多好多！”放鞭炮的大人一听到吉利话便喜笑颜开地说：“小孩子，祝你学习进步，步步高升！”

随着经济社会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逐渐提高，捡鞭炮渐行渐远，成了一份难以忘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