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尖兵
漂泊,心酸的字眼,总是跟孤独、无助、彷徨联系在一起。在社会剧烈变革时期,漂泊的人群一拨又一拨,漂泊的过程又何其相似,大多留下心酸的记忆,幸运儿成功者则屈指可数。“北漂”“沪漂”“深漂”……成为漂泊人群的代名词。
而我的“梅漂”,又从何来?
我有两次“梅漂”生涯。第一次可追溯到1979年夏在梅西、梅城郊的矿工生活,虽然短暂,但也算是“漂”了一阵子。2009年初,又开始了新的“梅漂”生涯。而这一次,在梅城与家乡丰顺之间的穿越,掐指一算,有十几个年头。这几千个日夜,则是身心的漂泊,吾心在哪里安放?心里一直彷徨、惘然……多少次半夜醒来,梦幻中不知身在何处,心在何方?
在“梅漂”的日子里,几百次穿越汕梅高速,或206国道丰顺至梅城之间。在猴子岽峻岭,在莲花山隧道,在畲江、城西出入口,在收费站前,都留下匆忙的背影。而心情也随着车轮的转动,时而舒畅,时而紧张,时而渴望,时而叹息……
当离开梅城或丰城,行驶在汕梅高速,近看路坡两旁草丛林木翠绿,红花白花点缀其间,远眺重峦叠嶂郁郁葱葱,于是放慢车速,按下车窗,呼吸难得的清新空气。当行驶在莲花山隧道,深沉的大山,潮湿的空气,昏暗的灯光,顿生压抑和沉闷。而穿越隧道到达北斗或建桥,那蓝天白云使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心旷神怡。气候的变化更像两重天。春秋季节行驶在畲江段高速公路,那朦胧的雾气,如坠入仙境,穿梭在天边一样,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梅漂”的日子里,一年四季,花开花落,阴雨天晴,寒冬酷暑。季节时令的变化,使漂泊异乡的我心情更加复杂,五味杂陈。特别是刚开始那几年,孤身一人,在闲暇的时间里,骑着自行车任意穿梭在梅城江南、梅县新城、华侨城的大街小巷。偶尔还用脚去丈量,在梅花山公园、亲水公园、归读公园、院士广场……都留下脚印。在“梅漂”的日子里,华侨城梁屋姻兄家,成了我心灵的港湾。在困倦时打个盹,郁闷时诉说心中的烦恼。在“梅漂”的日子里,职场偶有不愉快的事也属正常,八年的工作还算顺利,丙申初冬,一张纸飘落岭东,慰藉“梅漂”人。在“梅漂”的日子里,慈母的安康是心中最大的牵挂。慈母在,家就在,游子就有栖息之地,鸟儿就有归巢。在“梅漂”的日子里,家人、小孩也逐渐地向梅城聚居,继而儿媳、孙辈的到来,家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心不再孤单了,时光更加明媚,日子过得慢悠悠的。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异乡时间长了,舌尖味觉慢慢地适应梅城饮食习惯,口味重了,肥、烧、咸成了饮食常态,常享梅菜扣肉、酿豆腐、苦脉腌酒糟等菜肴口福。
在回乡的日子里,见见慈母,听听老人家的唠叨,心里就有一种幸福感。同时,也有说不出的恻隐。毕竟,慈母八十出头,见一次,少一次;在回乡的日子里,见见老友亲朋同学,叙叙旧,吹吹牛,拉拉家常,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在回乡的日子里,总想泡泡温泉,吃牛肉粄汤、捆粄、炒水粄……以解嘴馋,留住乡愁。
丁酉年端午,对我来说是悲痛欲绝的日子,慈母西归。从此,心里少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思念。母亲撑起的家也派生出兄弟三个小家。此后,我与儿孙三代以梅城为家。“漂”渐渐地少了,家乡渐行渐远,乡愁也淡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再次漂泊,还是落地生根,抑或是叶落归根,只能且行且看了。
故乡,对我来说,乡愁在脑海中永远挥之不去;对我儿子来说,或许只有淡淡的回忆;而对我孙子来说,或许只是个概念,是个故事,是个遥远的地方。或许,孙辈会称梅城为家乡,或许,他们会成为“漂三代”,漂泊到更远。而丰顺汤坑徐屋,则成了他们的祖居地或者籍贯。
融入吧!不论“漂”在哪里,他乡日久成故乡,吾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