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捷源

半年多了，抱怨归抱怨，路还是烂路。

西线沿江而下的东堤路，从大桥下至省道交接处，三车道，铺上柏油路面已半年多。铺上柏油路的路面平坦、坚固、干净、舒适，车辆过往快捷方便。早晨傍晚，很多附近的居民来此散步观江景。

可偏偏在距省道交接处20米左右的一段路面，却留下一个尾巴，仍是土路。路坎处，一根自来水管破损，泄漏出来的水刚好就在这土路上，自来水夜以继日地流出，把整段土路搅拌成了一个烂池塘，泥浆淤积盖住路面，且向铺好的柏油路面蔓延。时间这么长，没有哪个单位在此竖个牌，提醒行人绕道而行，更没人想着要治理这段烂路。

于是，有小车到此无法回头被陷进烂泥里，有摩托车驶过栽进烂泥里，弄得满身泥浆，有夜行人走过，陷进烂泥里，连鞋都拔不出来，干脆就留在烂泥巴里赤脚后退。

近处，有所小学，家长们每天都要两次往返接送孩子，对此情况熟视无睹，绕道而行，在校门口停留时，常有抱怨——

“只这20多米的路段，为何就留这么个尾巴？”

“差钱也不至于差这么一点点。”

“半年多了，这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真把人的安危不当一回事。”

……

抱怨归抱怨，路还是烂路。

元宵节后的一天，来了一位中年汉子，他骑着摩托车，在烂路前停下车，从后架上卸下绑着的一把锄头、一根塑料水管和一个蛇皮袋，在裂开的水管前蹲下来，从蛇皮袋里拿出锯子、钳子，锯掉裂口，接上“接子”，再把长水管接好。这时，他挽起裤管，用锄头在路面上挖出一条小沟，泥浆喷溅在身上，就像个泥人。小沟挖好后，他把水管放进沟里，一锄一锄地填好，泄漏的自来水便排在路下的荒草滩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骑上摩托车而来，摩托车尾箱已被拆掉，绑着小斗车和铁锹锄头。到了烂路面，他卸下小斗车和铁锹锄头，在河面的沙滩上，用铁锹和铲子，把沙子小石铲起装满小斗车，一车一车地推上路面倒到烂泥浆里，再用铁锹锄头耙平压实，使后面的小斗车可以通过。他继续填沙石。

中午时分，他就坐在路旁，把带来的面包从包装袋里解开，拿出一瓶矿泉水，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边吃，边擦去从额头流淌着的汗水。吃罢，抽根烟，稍稍休息片刻，便继续忙活起来。

到了下午放学时分，这中年汉子硬是把这段烂路治好了。西斜的阳光洒在这铺上砂石的路面上，反射着一抹金色的光。这时，停留在校门口接送孩子的家长们，又纷纷议论起来——

“看他这身子骨，就像铁打的汉子。”

“汗水流在后背上，衣裤都湿透了。”

“好人啊！早有人来填平它，我们就不用走这么多冤枉路。”

“他是谁？哪里人？”有人问。

“他是邻村人，被摔倒过的那个。”有人答。

中年汉子听着议论，默默地收拾好工具，启动摩托车，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