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奕东
对乡土的写作,实际就是一种追问;对故乡的回顾,就是追溯来时之路。故乡的识认,需要“记号”,什么才是值得记录与反思的呢?故乡的山山水水、风物、父老乡亲、烟火生活,每一个“记号”,都是独一无二的,犹如人身上的胎记,烙在身上。
作者的家乡丰顺,潮客交汇,文化多元。其中既有客家的大围屋,又有潮汕的“祠堂”,有埔寨的烧火龙,又有潮汕的“七样菜”。多元的文化在她的笔下多姿多彩,细腻逼真,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个时代。
文集先是以《故乡的井》开篇,井是乡村生活的根,一口井,养育一方人民。有个成语叫“背井留乡”,就是说人们留开自己的家乡,远行谋生。在她笔下,水井一年四季清澈可口,故乡的男女老少轮番出现,父老乡亲的身影那么亲切又充满动感,有打水的,有女人洗衣的,淘米洗菜的,有小孩嬉戏的,有男人劳作的,有冲脚洗农具的……有动有静,有声有色,形神具备。农村人的生活,淳朴而使人怀念。
石榴、苦楝、牵牛花,在乡野间,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植物,因为有了旧时的回忆,夹杂着自身的经历,石榴是一种吉祥物,苦楝也许是一种初恋的苦涩,牵牛花生命力旺盛,也是因为太过茂盛,导致“父亲”工厂火灾蔓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是“父亲”经历的一场苦难。这些生命里的特别“记号”,深刻地印在作者心里。
罗琼的文章,总是有乡村生活的印记,不管是对过去生活的怀念,或是对现在生活的热爱,都有一种投入其中的现场感,恬淡的,热烈的,苦涩的,无奈的,忧伤的,欣喜的都付诸笔端,让人欲罢不能。
《远去的人间烟火》是对过往工作生活的回忆,同祠堂的老李叔婆“碗下有碗,饭下有菜”的绝技,“双合屋”里的“七十二家房客”热闹的杂居生活。“我”生病时同事王姐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使漂泊异乡的我感受到浓浓的爱和温暖”,呈现了那时邻里的和睦和温情。联想到今天商品房邻里关系的隔阂和淡漠,近在咫尺,“鸡犬”却不相闻,关起门就是两个世界。
罗琼的语言是诗意的。故乡的多彩与多变、风土人情是她写作的源泉。乡关何处,笔下生辉。乡愁始终缠绕着,与文字的纹理丝丝入扣,读者随着故乡的风物、时光的留影、乡韵的悠扬移步换影,一幅幅乡村风景画徐徐展开,我们逐渐进入岁月深处的柔软和隐秘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