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不仅是北宋文豪,也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美食家,他发明的“东坡肉”和撰写的《猪肉颂》,许多人都很熟悉。但他曾为面条立传,却是一件鲜为人知的事。
面条起初不叫“面条”,而是叫“汤饼”。把面和水搅拌后,揉搓成饼状,然后下锅入汤煮食,故而称之为“汤饼”。
北宋元丰元年(1078),苏轼在徐州任知州时,写过一首诗《和参寥见寄》,其中就提到了“汤饼”:
黄楼南畔马台东,云月娟娟正点空。
欲共幽人洗笔砚,要传流水入丝桐。
且随侍者寻西谷,莫学山僧老祝融。
待我西湖借君去,一杯汤饼泼油葱。
当时参寥和尚从浙江杭州来到江苏徐州拜访苏轼,在徐州逗留了3个多月,在返回杭州途中,写了一首诗寄给苏轼,苏轼写了这首和诗。
苏轼虽然是南方人,看来他也喜欢食汤饼。不但喜欢食汤饼,他还曾自称“汤饼客”。北宋熙宁六年(1073),苏轼在杭州任通判,应邀参加同事陈述古弟弟的“汤饼宴”并作《贺陈述古弟章生子》诗:
郁葱佳气夜充闾,始见徐卿第二雏。
甚欲去为汤饼客,惟愁错写弄麞书。
参军新妇贤相敌,阿大中郎喜有馀。
我亦従来识英物,试教啼看定何如。
陈述古即陈元素,当时任杭州知州。知州的弟弟生孩子了,苏轼当然要去祝贺。“汤饼宴”就是吃长命面,祝贺新生儿长命百岁的意思。
苏轼还写过一首与汤饼有关的诗《过土山寨》:
南风日日纵篙撑,时喜北风将我行。
汤饼一杯银线乱,蒌蒿如箸玉簪横。
诗中“银线”,是形容汤饼的色泽如银,形状似线。这说明,在宋代,“汤饼”已演变为长细条,和今天的面条外形一样了。苏轼不但喜欢吃面条,而且专门为面条写了一篇传记《温陶君传》:
石中美,字信美,中牟人也。本姓麦氏,既破,随母罗氏去其夫而适石氏,因冒其姓。始中美之生也,其父太卜氏以连山筮之,遇师之爻,是谓师之革,曰,生乎土,成乎水,而变乎火,坎以鞣之,坤以布之,釜以熟之,口以内之,腹以藏之,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能者乐之以为大腹,不能者伤之以为心病,众所说也,善孰大焉。故因以名字之。
中美幼轻躁疏散,与物不合,得其乡人储子之意,因使从滏水汤先生游。既熟,遂陶而成之。为人白皙而长,温厚柔忍,在诸石中最有名。
储子因秦故,司马错、李斯子由、赵高、阎乐,并荐于秦王,得与圃田蔡甲、肥乡羊奭、内黄韩音子俱召见。是时王方省览文书,日昃未食,见之甚喜,曰:“卿等向者安在,何相见之晚也。未见君子,惄如调饥。卿等之谓也。”由是皆得进见,充上心腹。赐爵士,更上食,典御旦夕召对,所献纳时或粗疏,上未尝不尽善也。……中美赐爵彻侯,食温、定陶二县,号温陶君。
……
其后子孙生郡郭者,散居四方,自号浑氏、扈氏、索氏、石氏,为四族云。
苏轼在文中以拟人化的手法,称面条为“石中美”。“石中美”即“食中美”,指面条为食物中的佳美者,其字“信美”,即的确美的意思,“中牟人”指“石中美”的祖籍,中牟在河南鹤壁市西,为战国时地名,是古时候著名产麦地。“石中美”本姓“麦”,等到已经破碎之后,随着它的母亲罗氏(箩),离开其夫(麦麸皮)而嫁给石氏(按指食氏),从而顶用其姓。“石中美”的父亲周代卜筮官之长卜正,以“三易”之“连山易”占卜,其“师”卦、“革”卦上说,它在土中生,在水中成,在火中变,因“坎以鞣之”(指揉面),“因坤以布之”(展露出柔顺含容之像),用釜来将其煮熟,用嘴来吃它(纳人口中),用肚腹来藏纳它,美味就在人的腹中而舒畅可以达到四肢。适宜吃温陶的人喜欢它能吃得肚子饱鼓鼓的,不适宜吃的人害怕吃它就会成为心病(意为不消化,积食成病)。
“石中美”后得到同乡储子(厨子)的主意,将其下锅在沸水中煮,等熟了,也就成了温陶,“石中美”的样子“白晳而长”,又温热又柔韧,在各种食品中变得最为有名。
“石中美”后被司马错等人推荐给秦始王,并和田里的蔬菜、肥乡的羊肉、豆酱坊的咸味调料一同被王召见,王“见之甚喜”,“赐爵士,更上食”,“石中美”封邑“温、定陶二县,号温陶君”。司马错是战国时秦国的名将,阎乐是战国时赵高的女婿,曾任咸阳县令。李斯子由指秦朝宰相李斯的儿子李由。赵高是秦始皇时的宦官、权臣。由此可见,面条至少在秦朝未建立时就有了。根据现代科学研究成果,面条的诞生已经有4000多年的历史,这当然是苏轼无法预料到的。
温陶君的“子孙”有浑氏(馄饨之类)、扈氏(糊面条)、索氏(索饼类)、石氏(食氏,泛指面食类)“四大家族”。
(吕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