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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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桂花
2024年12月2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给远方

●邱喜平

你在哪里?

我还是在这里,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春天来了,门外的樟树变得嫩绿嫩绿,一阵风吹过,叶子还是深秋一样哗啦哗啦不停掉落;在植树节后两天种下去的猕猴桃树,现在仍然长得很好;四月的阳光一天一天热烈起来,仿佛在不断提醒我初夏的到来;三月的雨在四月迷路了,再没有来过这里,不知是否已流浪到你那里。

你在哪里呢?

我始终看不到你。白天找遍屋前屋后的所有过道,寻遍房间里的所有角落,我看到满过道的阳光,角落里的蜘蛛网和蚂蚁,却从不曾见过你。好久好久,我就这样痴痴地探着头,看着一条过道,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日落月移,晨起昏消,我还只是看着一过道的空空荡荡。好久好久。

你在哪里?这快成了一个谜。

四月那天之后,天就亮得很慢很慢了。我在夜晚拼命地剪着心里的灯花,抵抗爬到脖子的睡意,驱赶墙上的时针,又拼命地拨开漆黑的夜色。可时针我行我素,夜色也浓稠得令人窒息。于是,一整个夜晚我一次次地奋力挣扎,又一次次地缴械叹息。

等到东方鱼肚翻白,我就想起了那个神话:夸父逐日。想起的时候我就起来了,想着,如果可以,也追着太阳跑。终有一天,可以到达日落的地方,那是西边,最遥远的远方,那里肯定会有你。

可擦干净迷离睡眼,却发现眼前高山重重,峻岭叠叠。初看青如眉黛,一种可爱让人着迷;看得久了,山峦绵延,首尾相接的模样却像极了一把首尾相连的大铁锁,沉重而透露时间的厚积,让我透不过气。重峦叠嶂,我的目光爬不过山岗了。视线好不容易到达山顶之上,却累得喘不过气了,再也无法翻山越岭。

于是我又想起了另一个传说:愚公移山。那些该死的重山叠嶂,像一个又一个顽固而不可开化的刁民贼子,我也得像武则天,学把无法为己所用的洛阳牡丹一把火通通烧掉,削平高山,踏扁山棱。管它后世如何评说呢。

谁让它挡住我望向远方的视线呢?

只要能找到你,踏平山河,翻转乾坤,又何妨?

可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放眼望去,远方朦朦胧胧。在山天交接之处,飞鸟隐隐约约。小时候,在故乡的老家门口,我常常站立着,抬着一颗小小的脑袋,用力地把眼光送向远方。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在山天交接之处,那里是什么模样?

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无数山连着无数山,总有最后的那山挨着天。翻过山的那里又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听说山的那边不挨着天,仍然是海。可小时候的我从来没见过海,无法想象海在山天交接处的模样。于是我难过了一整个旧时光。

中午我又做梦了。梦里边,我看着遥远的远方,那里山天交接,白茫茫一片,迷迷蒙蒙,看不真切。我就在路边哭了起来。惊醒之后睡意全消,一看表,竟又发现躺下才过不久。

时至今日,好似这种难过仍然不曾停留。它跟着我,远离故乡,绵延向了远方。

你会在哪儿呢?远方,很远,让我看不真切;却很朦胧,又让我如此迷恋。

你,会在哪里?我还站立在这里。一个人想些东西,一个人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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