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尖兵
红薯,广东人称番薯。史料记载是福建陈姓华侨于400多年前从菲律宾引入,栽种成功后迅速在我国广大地区推广,成为继水稻、小麦之后又一大类农作物。
红薯是粗生易种易收易保管的农作物。在广东农村,每年能栽种两轮红薯,且与水稻种植周期大致相同,有利农作物轮作间种和耕地利用。我老家周边有温泉,红薯苗过冬不会冻死。雨水节气一到,农民就开始栽培红薯苗,苗长有一尺长时,清明节后就可以插苗。
农民戏称红薯是懒薯,不用花太多精力去打理,前后施两次肥,先薄后重,中间除草一次。打垄时先放点复合肥或草木灰作基肥,撒一些石灰粉杀虫。插苗后如遇晴天,次日要浇水保苗以避免炙伤。20天后可薄施人尿等氮肥以促苗长,30至40天除草,把散落在垄沟的藤茎摆上垄,扯断每一节扎在垄沟里的根须,以免肥料“灌苗不灌薯”。50天前后重施人尿加复合肥。红薯怕涝又怕旱,夏季注意田间排水防内涝;秋季气候干旱时,要灌水浸至半垄,旋即排水。红薯因品种不同,栽种周期在100-120天,分别在大暑前和霜降前收成。红薯产量高,一亩普遍有三四千斤,也不乏五六千斤的。
挖红薯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农事。人在前面挖,一垄垄红薯地不断消失,身后留下一串串圆滚滚的红薯,有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村民看着硕大的红薯,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正午或傍晚,村民劳作了大半天,消耗了大量体力,还要挑上百斤的红薯回村,这时候的心情可谓苦中有乐。当年还是生产队集体生产,挑回的红薯再分配到各家各户,分到家的红薯又要分拣,好的、大的放一堆,留给人吃;小的、锄头伤过的放一堆,留给猪吃。
回想起物资匮乏的年代,我家里几乎每年粮食都不够吃,煮红薯粥吃是常事。特别是“四月荒”时期,水稻未开镰,红薯又未成熟,不得已向邻居借一二十斤红薯来度荒。有时候只能挑选突起泥垄较大的红薯,用手扒出十来条,应付青黄不接的几天时间。
少年时结泥窑烤红薯的趣事,至今仍记忆犹新。深秋挖完红薯后,几个发小利用凝结的泥巴垒窑,拾来柴枝芒草,带上几条红薯,泥巴烧红后就把红薯塞进去,然后把窑砸了,利用窑的高温炙烤红薯,不出20分钟就烤熟了。发小个个欢呼雀跃,顾不上炙手可热的红薯以及阵阵焦味,剥去烤焦的红薯皮后,“呼呼”吹气,小口小口地吃。
20世纪70年代读中学时候,家中带的米不够吃,每餐都要添加一条红薯果腹,偶尔稍慢去食堂,红薯就给人家顺走了。那年月,这情形大家都能理解。
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八乡山红薯,养育了东江红军战士的强身健体,英勇杀敌。红薯,便于携带,生熟可吃,有利于战士打游击辗转各地。“红薯甜哎,红军红哟,军民鱼水情义重,战士有它虎添翼,打仗杀敌猛如龙……”一首《红薯情》,唱出了革命根据地老百姓送红薯给红军战士,军民鱼水情意重的深厚感情。
红薯浑身都是宝,薯留给人吃,藤可以养猪、养牛,叶可以养猪,亦可作菜肴。红薯做法、吃法多样,有煮、蒸、烤、擦丝,加工条状、粉状等。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红薯从农家的餐桌走进酒店的高雅餐厅,从过去的果腹充饥到现在的保健养生。八乡山高山红薯,品种经过不断改良,因肉质甜润可口而远近闻名,畅销省内大中城市,成为山区农民增收的“香饽饽”。网络直播快递服务,使农村农产品快速送达城市居民家里。
红薯,普普通通,朴实无华,却富有营养。甜润的味道,易于消化的功能,让人们回味留恋。红薯,曾经让人们果腹充饥,给人们带来温饱,成为我们那一代人的思念,留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