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之子
此时,“好事”的阿婉姨挺身而出。
小区五楼的阿婉姨十分好管闲事。
阿婉姨刚搬过来时,我和妻子带女儿芊芊回家,芊芊拿着一袋QQ糖边走边吃,给阿婉姨瞧个正着,她马上从屋内捧出一把黄澄澄的砂糖橘:“别给小孩子吃太多糖,会蛀牙,还影响正常的饭餐。来,吃这个!”回到家,芊芊嘟囔道:“阿婉姨婆真多事。”妻子连忙纠正:“真没礼貌,她是要你好才这样说的。”
阿婉姨家的大门经常是敞开的,有人从门前过,她就乐呵呵地探出头来招呼:“早啊!”“去买菜呀?”“送孩子上学哪……”有时,还热情地拖人家进屋去喝茶嗑瓜子。起初我们觉得挺亲切的,可是后来却感到有点烦——因为阿婉姨在闲聊中喜欢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
小区取消物业管理后,很多事情都变得无人管理,此时,“好事”的阿婉姨就挺身而出,让人们对她刮目相看:楼梯上沾染灰尘,她说服大家每周日定期提水洒扫楼梯;公共门坪的地板砖坏了,她四处牵头筹资换砖维修;门口的垃圾成堆没人处理,她打电话叫来清洁工扫除;没有物管,东西容易被盗,阿婉姨便逐个敲开各家各户的门,动员大家出钱,筹足资金安装对讲门;同楼邻居不少是还在乡镇工作的年轻人,平时要上班,孩子送幼儿园又还太小,阿婉姨就自告奋勇把他们的孩子接过自己家里来,邻居的小孩有时出门,阿婉姨还用摩托帮忙载送,好端端的一个家简直成了“托儿所”……
这天一大早,我在家中看电视,忽然听到由远而近的救护车鸣笛声,而后传来阿婉姨嘶哑而焦急的嗓音:“快点快点,当心过道转弯口!”我出门一看,原来是四楼的老孙头突发脑梗,猝然昏倒啦!是五楼的阿婉姨最先发觉情况,并及时打电话通知医院的。
说来话长,老孙头家住小区四楼,中年丧妻的他膝下仅有一女阿玲,在离小区不远的制衣厂做缝纫工。前年阿玲嫁给了本地一名乡镇干部,两人按揭买了房,住在城西。女儿嫁出去后,宽敞的住宅内仅剩老孙头孤苦伶仃一个人,他过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好在老孙头爱好音乐,一把二胡常伴身边,才不觉得空虚寂寞。每天清晨他都雷打不动地拉《赛马》《一枝花》《光明行》等歌曲,一首拉完又一首,拉得摇头晃脑,沉浸其中。可楼上的阿婉姨喜静,受不得吵闹喧嚷,阵阵二胡声使她坐立不宁、焦躁不安,为此两人没少发生龃龉。
虽说如此,但关键时刻阿婉姨却毫不含糊。这天清晨,阿婉姨依旧心带埋怨地听着烦人的二胡声。突然那声音戛然而止,过了许久,也未听见其再响起来。阿婉姨觉得有些不对劲——听惯了每日必响的二胡声,骤然变得如此安静反倒觉得怪怪的。在庆幸老孙头终于“改过自新”的同时,她越发觉得事情古怪反常,于是忍不住拨通了老孙头的手机,可直到铃声响尽,对方都没接听。阿婉姨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打阿玲的电话,叫她过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一进门,阿婉姨和阿玲就瞅见老孙头正耷拉肩膀、不省人事地斜靠在竹椅上。她们赶忙拨打“120”急救电话……当女婿和其他亲人赶至医院时,阿玲和阿婉姨正细心护理着老孙头呢。
在阿婉姨的带动下,我们小区的邻居们渐渐变得和善热心、团结友爱,人情味愈来愈浓。平时做了好吃的菜,大家会端一小盘给对方尝尝;从老家带回的蜜柚、腊肉、泡鸭爪和糖醋姜片等“特产”或“等路”都会送点给邻里分享;双休日,大家还聚在一块下棋打牌搓麻将,然后你出钱、他买菜、我下厨地“打斗聚”……
哎,大伙来评一评,阿婉姨这个好管闲事的小区“区长”当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