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妹
名著是一个关于文字和思想的博大精深的世界,是一座匠心独具的园林,是一泡回甘的好茶,值得我们一再琢磨、品味。不管是古今中外哪部名著,都经过时间筛选和沉淀,让人不厌百回读。
今年暑假我反复阅读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深切地感受到深度阅读的重要性。反观我国古代学者因书籍难得,皓首穷年才能治一经,他们口诵心悟,咀嚼得烂熟,透入身心,变成一种精神的原动力,一生受用不尽,这的确是读书的好方法。此次阅读经历,我体会尤深。
这里我不讲《骆驼祥子》的艺术成就,只想谈谈祥子的悲剧以及造成这种悲剧的原因。
刚开始阅读时,觉得祥子的命运是旧社会千万底层劳动人民的缩影。他的悲剧是社会造成的,因为反动军阀、流氓侦探,以及蛮狠的车行老板、强势霸道的虎妞、鲜廉寡耻的夏太太等等,都可以使祥子的梦想破灭。但是,随着阅读的深入,一次次感受到祥子自身的局限性。他狭隘、自私,无法认清楚生活的意义,无法对自己进行恰当的定位和合理的追求,他太盲目相信个人奋斗的力量!
再次阅读《骆驼祥子》,不禁把他跟老马爷孙俩比较起来。虽然老马爷孙俩快要饿死了,生活极其穷困潦倒,但他们没有沦落为“个人主义的末路鬼”。在我看来,他们自食其力,看到了亲情是困难生活里的一点光亮,愿意追逐着这仅存的光亮。他们可以为了活着而活着,是鲁迅先生笔下闰土般存在,是余华笔下福贵一样的存在。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同情多于批判,但对祥子,恰恰相反。
我个人认为,祥子不值得同情的地方在于“自私”。不管是摔伤了曹先生之后,听从高妈的劝告,继续留在曹宅里拉包月,还是接受虎妞参加刘四爷生日宴会的安排,还是拒绝小福子重新组建家庭的建议,他都是为了自己。他把金钱看得无比重要,他患得患失的总是能否再买上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他放心不下的始终是自己存放在刘四爷那里的三十多块钱!他报复了刘四爷后想重新做人,想跟小福子好好过日子,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段日子小福子是怎么维持生计的。当得知小福子不堪生活的折磨而上吊自杀之后,他彻底堕落了。当看到曾经无比好强的祥子,只能靠红白事这种残存的仪式与规矩苟延残喘时,我大受震撼。
是的,祥子被社会吞噬了,这是社会的罪恶与可恨,但何尝不是他个人性格的必然。他本来可以活成老马、高妈的样子,尽管可怜,但至少不可恶可恨。他思想顽固,始终认为穷其一生只能当人力车夫,始终认为钱必须留在身边,必须听得到看得见才可靠。他不相信银行,不相信刘四爷,不接受高妈的建议。他太天真,存在侥幸心理,明明战争的传言已经很久,街面的反常情况也不够乐观,可他还是冒险出车。即使车子拉到了西直门,发现了危险,可他还是不懂得回避风险。他甚至天真地认为高大的身体能够让他躲过一劫,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欺负的!等到车子被大兵抢夺,三年多来的积蓄一下子成空,他也只是一次次地质问“凭什么”,把悲剧全部归结为社会与他人,从来不检讨自己到底范了什么错误。同样,被虎妞诱惑,钱被孙侦探敲诈,小福子上吊自杀导致关于美好生活的梦想再次破灭……这一系列的不幸,他都没有深刻反省。在一定程度上,他的悲剧是自己造成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除了祥子,其他人物的性格与命运,同样引人深思。比如二强子的放纵与任性、虎妞的自以为是与好逸恶劳、小福子的逆来顺受与单纯轻信等,人生教训深刻,触动读者神经。
《骆驼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代表作之一。作者通过精湛的艺术手法,塑造了祥子、虎妞等许多经典的艺术形象,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文学财富。在一次次阅读与品味中,我不仅感受到作家对旧社会的揭露和批判,还强烈深刻地感受老舍先生悲天悯人的情怀。这种情怀使得作品具有超越时空的生命力,能够不断唤起人类情感的共鸣与思想的震撼。马原说:“一辈子读过和没读过经典的人生整个都不一样,我不敢劝你们读一辈子的经典,但是希望你们至少认认真真读几本经典。”今年这个暑假,我深度阅读了《骆驼祥子》,它让我更深刻地领悟了人生的底蕴与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