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栋
直到二宝出生第三天,大宝才见到妈妈。
那天晚上,妻子的宫缩变得规律而强烈,虽然距离预产期还有10来天,虽然还没有见红,但为了高龄产妇的母子安全,我们还是拨通了市妇幼的接送电话。凌晨1点多,小区的夜已深沉,救护车静静地闪着警示灯开到单元楼下。
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年近古稀的父亲被我唤醒。今晚,大宝需要他的照看。虽然爷孙俩的感情一直不错,大宝喜欢跟爷爷打闹,爷爷也常带他出去玩耍。但大宝还是不能接受今晚跟爷爷睡觉,即使与爷爷亲昵。还是希望爸妈带着他,无论去哪。我们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也知道爸妈去医院,是为了迎接妹妹(他想要妹妹)的出生。他也能理解这个时候带上他,会有些不便。可一个不到三周岁的孩子,他的理智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情绪。
爷爷哄着他,我也扮演着慈父模样安抚他,就连泥菩萨过江的妈妈也在找能稳住他的办法。直到他看见我双手拎着大包小袋,直到他看到楼下的救护车闪着灯,他便不闹了,他便抑制自己的情绪,目送爸妈上车。
生产过程的焦急等待,紧张不安,兴奋疲惫,自不必说,这些在三年前大宝出生时就都经历过。而那个晚上,除了这些,我还担心留在家中的老父幼子。老父亲搞不搞得定小子,小子会不会很是哭闹?
“你们去医院后,我便在客厅陪着他,他静静地刷抖音,我把他带回我房间,他依旧静静地刷抖音。我说太晚了得睡觉了,他便腾地跑回你们的卧室。等我反应过来跟过去,他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了。他说,阿公,我开灯了,你不要关门。然后示意我出去。等我再过去看的时候,他就睡着了”。这是第二天,父亲在群里跟我们描述的,我们听着不禁有些心酸。
在此之前,大宝从没一个人睡过。很难想象,那个深夜,他多么困倦、想念、又多么恐惧无助和彷徨。仿佛一夜之间,他便成长了,来得如此意外,来得这般急促。当第二天的黎明到来之前,他的内心一定有过一番挣扎,那样的夜晚也许很漫长,这种漫长就像妈妈在产房里一点一滴地煎熬和努力。
当第二天的黎明到来,他便有了弟弟,他才真的从儿子变成了大宝,变成了哥哥。
到了第三天,大宝仍然不哭不闹。反倒是我们忍不住要见他,我把他从家里领到产科住院部。他两手端着妈妈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递给妈妈。就在这个时候,睡在旁边婴儿床上的弟弟,像欢迎,像惊醒,他刚离开母体的左手还很孱弱,这时却迅猛地冲破包被的束缚,再冲破婴儿被的包裹,直直地举起来。这个时候的大宝正绕过婴儿床来到另一边,瞧他的“妹妹”。哥哥怯生生的,他不习惯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也还不知道该对“妹妹”说些什么。而弟弟还无法做出过多的互动,他已拼尽全力,向哥哥举起了欢迎的小手。
等弟弟满月的时候,正逢哥哥三周岁生日。弟弟提前出生,让两兄弟的生日只相隔一个月。当回看两兄弟出生时的报安视频,家人们也才惊喜地发现,两兄弟都由穿着同一件套装的二姑姑抱着,都用同一件橘黄色的包被裹着,都用小容量的奶瓶喝着奶。仿佛时光来回穿梭在兄弟俩出生的时刻。
相比哥哥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吮吸母乳,生动演绎了一番“按着牛头喝水——勉强不得”的歇后语,弟弟就乖巧机智多了,他安静努力地喝着奶。对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哥哥没有失落抵触,他觉得妹妹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只是还没生出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兄弟俩的感情日深。哥哥常躺在床上紧紧地抱住弟弟,而弟弟每每听到哥哥哭闹,也总是忍不住跟着一起哭。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究竟需要怎样的缘分,才能成为同胞兄弟。漫漫人生路,我们希望“牛兄龙弟”,既有牛的勤恳实干顽强拼搏,又有龙的进取独立包容自强。一辈子相亲相爱,手足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