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标

落日盛大，天空辽阔。每条路都伸向远方

只有眼前的湖水，一退再退

快干涸了，还紧紧捂住大大小小的鱼群

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它曾经也做过溪流

刚从大山深处找到出路时，它兴奋过

当遇见顽石、悬崖时，它激越过

后来，被暴雨鞭打时，也忍耐、宽广、包容过

它知道，一旦肤浅，就要交出全部的家底

群鸟归巢，溪水不来

如今，它安静得像垂暮的老头

在阳光照耀又被山风吹凉的人间，越缩越小

逝去的美好

窗外，叶子纷纷飘落

画出泛黄的弧线

红霞热情不减，还在燃烧

站在阳台上，他跟影子一起，抽着烟

思绪是爱回忆的鸟

展着羽翼，先后飞回蓝色的游泳池

绿色的羽毛球场

黄白色宣纸，会呼吸的森林

他弹了弹落在衣袖的烟灰，回到客厅

沙发上，眼神深陷于一本

叫做光明旅行的诗集

诗意的缝隙里，儿子打开半干的百香果

让他又一次尝到，皱纹包裹的甜

秋天的圣旨

秋天用来眺望，大海用来奔赴

炊烟，用来拴住某些人的乡愁

蹲在时间缝隙里的人

用屋顶盖住往事

用壶中的酒，浇灌沙哑的喉咙

雨水，从云端归来

站在屋檐下，他用干净的空空两手

接住来自天空的圣旨